易青娥早已把娃接在怀里了。娃也哭得像是听懂了什么似的,几个人都哄不下。
最后,是张光荣先起身,慢慢偎到胡老师跟前说:“彩香,起来,咱回。你还在月子里,不能坐在这凉冰冰的地上。”
“回你妈的×回,我还朝哪里回?你狗日张光荣,把我的脸都丢尽了,你让我在这院子……还咋活人哪!”胡老师哭得更凶了。
张光荣磨磨叽叽地说:“我……我也是听人煽惑哩。我该死…
你哭哇,咋不哭了。今晚你要不把爹定下来,一辈子有你丢脸的时候。”易青娥真的搞不懂,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们跑回院子时,她舅的门已经打开了。易青娥听旁边人说,是她舅背不住骂,也挡不住从破窗户里扔进去的砖头、瓦块,自己把门打开的。她舅把门一打开,说张光荣就扑上去,跟她舅扭成了一股“肉绳”。拉架人拆都拆不开。朱团长都惊动了,但来了还是没办法。朱团长想把“绳子”解开,还让滚来滚去的“肉绳”,搓掉了一个指甲盖。正在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胡彩香抱着娃回来了。只听胡老师大喊一声:
“张光荣,胡三元,你两个砍脑壳死的都听好了:今晚要再闹,我立马就把这个没人认的‘黑耳朵’娃子,摔死在你们面前,你们信不信?我数一二三,要是数到三,再不朝开滚,我就摔了。一、二……”
胡老师的“三”还没喊出来,那股“肉绳”,就自己散开了。
易青娥生怕胡老师做出啥极端事来,她一直是拿手护着娃的。
就在两根“肉绳”散开后,被胡老师举起的娃,突然“哇”的一声又大哭起来。胡老师大声问:
“张光荣,你不认这个娃是吧?娃小产了是事实,医院医生都这样说的,我有啥办法?我能不让这个黑货出来?你要不认了,今晚就给个痛快话,明天咱就把离婚证办了。我不能让你这样不明不白地,把我先人羞了,再把娃的先人也亏得没襻襻了。才出世三天,这一辈子就没法见人了。”
张光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胡彩香又喊叫她舅:“胡三元,你哑了,你死了是吧。你为啥不给个明话?院子里那些嚼牙帮骨的哈,想咋说坏话,就任由人家咋说。你平常听了连屁都不放一个。不放屁了也行,你还觍着副黑驴脸,刺啦着笑哩。笑你妈的×是不是?你笑是啥意思,这娃就是你的了?你那黑锅底脸,也能生出这样的白娃来?既然是你的,你今晚就认下来呀!认了我就跟张光荣离婚。离了婚,就跟你这个黑驴脸过……”
胡彩香喊着喊着,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