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青娥就是在这里,跟苟老师学了几招吹火。她后来想,也许这就是天意,她要不在
宝剑,又过来看一阵他们排戏。在排到吹火时,苟老师甚至还让易青娥也吹了几下。易青娥第一口火吐出来,便把眉毛全烧掉了。惹得几个老艺人好一阵大笑。看库老汉说:“娃,我说你老师不诚心教你吧,看咋样?第一把火,就故意把你眉毛烧了。那就是要你别学了。他要把这点瞎瞎手艺,带到棺材板里去呢。”苟老师说:“你个死了没埋的活鬼,再别煽惑娃了。学吹火,还有不烧眉毛头发的。你看我脖子,十三岁学吹火,就把一大块皮都烧掉了。”说着,苟老师真把领子拉开,让易青娥和大家看呢。易青娥见苟老师的后脖根,还真是有一大块烧伤的疤痕。看库老汉又调侃说:“你们都别信老苟的,他这疤子,搞不好是偷着钻谁家小姐绣楼,让人家拿烧红的烙铁,把鸡贼烙了的。你都想想,这吹火,就是烧,就是烫,也该烧着、烫着前脖子、前胸的。咋能烫到后面去呢?一看就是没干好事,人家朝出撵时,从后边下的狠手么。”惹得大家嘎嘎嘎地笑个不住。
苟老师就骂看库老汉说:“你个老色鬼,守个棺材铺还不省心。一天是坟地里卖绣鞋——只伺候女鬼哩。看你这些烂棺材板,哪一个倒够尺寸。真格是只寻着装你小姨子、装你碎表嫂哩。”
看库老汉说:“你也是个女鬼哩,唱了一辈子的旦。你以为男鬼那边还要你?信不信,你老苟死了,保准还得朝我这儿走。我也保证,给你寻副能伸直腿脚的好棺板。”
“这老棺材瓤子咒我哩,这老棺材瓤子咒我死哩。”
没等苟老师把话说完,古存孝老师就问:“哎,存忠,我真格没弄明白,你吹火哩,咋把后脖根给烧成这样了,咋吹的吗?”
苟老师说:“唉,那时小,师父只说吹火是唱旦的‘绝门独活’,说要给我教哩,可就是不教。师父演《游西湖》,我就在旁边看。也看出了一些窍道,就找地方偷着练呢,结果,不得要领,大夏天的,光着身子吹,脖子上、脊背上,到处都漏的松香粉。到吹第三个‘包子’时,一下把身上的松香全引着了。我只顾拍打前边的火,后边就烧得嗞嗞地直冒烟。不光脖子,脊背上也有好几块疤呢。”
看库老汉说:“那后来师父就给你教了?”
苟老师说:“不教我能吹火?看你问的这屁话。”
两人一斗嘴,大家又乐了。
看库老汉说:“唉,青娥,赶快跟这老狗学,再不学,阎王就把他叫走了。嫌他男不男、女不女的,留在这世上丢人现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