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才当了个政协委员,还靠的是他父亲当国民党县长的老底子。大会开幕时,易青娥是坐在主席台上的。而朱团长却坐在台下。易青娥真的是稀里糊涂被提名的,说她符合好几个条件。尤其是年龄,能把常委的平均年龄拉下来不少。直到开会,她都不知道政协是干啥的。发的文件,好多字她也不认得。但这事,在团里团外都传得很凶,说她搞不好下一届还要当副主席呢。易青娥也不知副主席是干啥的,反正就是觉得麻烦。不仅开会得坐很长时间,几天练不成功,而且还要发言。一叫发言,易青娥就不由自主地拿手背挡住嘴,光傻笑。委员们也就都笑了。说易委员不发言也行,那就唱一段,唱一段也算发言。她就站起来唱一段。这事也传得到处都是,说最后领导还点名批评了。批评有些组,在讨论时让委员唱戏,很不严肃。后来她就再没在会上唱了。不过私下里,大家还是一个劲地要她唱。有的还要她把杨排风的“棍花”,也近距离玩着让大家看一看。她去开会,还不得不拿着“烧火棍”。总的来说,她是不喜欢开会的。为这事,她还找过朱团长,问能不能不让她当啥子委员、常委了。朱团长还笑她说:“真是个瓜女子哟!这是政治待遇,不仅是给你个人的,也是给整个文艺界的。就因为你《杨排风》演得好,剧团十几年没出过这样扎实的好戏了,大家服气你,才把你推上来的。其他单位的人,为争一个委员,脑壳都快打破了。人家给了你常委,你还不当。我娃这脑壳呀,真正叫瓜实了心了。”朱团长说着,还溺爱地敲了她一个脑瓜嘣。
易青娥真的是不喜欢开会。她连剧团院子都不喜欢出去,更不爱跟人交流了。平常,除了演出,一有空,她就钻进练功场不出来。她觉得一个人独处,很自在,很舒服。跟她同分在一个宿舍的,一个是演闺阁旦行的周玉枝,一个是演小花旦行的惠芳龄。周玉枝比易青娥大两岁,惠芳龄跟易青娥同龄。过去易青娥在灶房时,跟她们接触都不多。即使后来调回学员班,易青娥还是不主动跟人说话的。自她红火起来后,除楚嘉禾明显表示出不屑外,其余同学还都是希望跟她接近的。可她也许是天生的自卑,总是见人笑笑,就再没多余话了。她们三人分到一个宿舍,有好几天,也都是周玉枝和惠芳龄在说话。她自把东西搬进宿舍后,还是把所有时间,都放在功场了。回房就是洗漱睡觉。有一天,周玉枝不在,易青娥练完功回房后,惠芳龄硬是没话找话地跟她聊了大半天。与其说聊,不如说是惠芳龄一个人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