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啥,我也跟着嘻嘻哈哈,大嘴乱谝,就把人家彻底得罪了。他和他老婆,一手扶持起米兰来,就是为了打压我的。我承认,米兰平常比我长得漂亮、标致,但化了妆,却未必有我好看。她身架也有点凉,有时连铜器、音乐节奏都逮不住。尤其是嗓子,跟我就没法比。可有啥办法,人家黄主任有权有势,非要朝起促红,黑的不也能抹成乌红色嘛。我不后悔,真的,一点都不后悔。唱不唱主角无所谓。与其那样谨小慎微地去看他黄正大的脸,去揣摩黄正大老婆的心思,去给她织毛衣,我还不如自由自在地去跑龙套,唱合唱,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骂就骂呢。米兰不是也走了吗?黄正大到处说我生活作风有问题,思想觉悟低,不能成为尖子培养对象。硬树起个米兰来,这不,米兰也在一夜之间,跟一个有钱的二婚男人睡了,走了?那生活作风就比我好了?思想觉悟就比我高了?见他的鬼去吧!我跟胡三元就是好,咋了,坐了监回来,我还跟他好,跟他睡,咋了?我要跟张光荣离,他不离么,有啥办法?不过你舅也不是个啥好东西,这些年真的把我害苦了。狗日的就是个丧门星,简直把我弄得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可有啥办法?你看他被火药烧成那个鬼样子,从监狱放回来,我不待见,又有谁待见这号活鬼呢?今天的事,你都看见了。你还小,本来这事不该看的,可看了,也没啥。人么,只要东西都全乎着,一辈子总是要看、要干的,话丑理端。你舅怕你生气,让我来给你说说清楚,我想也没啥好说的。你舅,还有我胡彩香,就这么两个烂人,你看值得叫舅、叫胡老师了,就继续叫,要是不值得叫了,不叫拉倒完事。我们对你,该咋还咋,该干啥还干啥。你舅今天还跟我商量着,要我好好给你把唱腔再弄一弄,说唱戏唱戏,好角儿就凭的一口好唱呢。不仅要有好嗓子,更要有好味道呢。武戏固然重要,可从长远看,还是唱念做打全才、文武不挡的好。我都满口答应了,说要给你安排个课程表,长期朝下教呢。没想到,让你把这事撞见了,也不知你还瞧不瞧得起我这个老师。你是你舅的外甥女,我也一直是把你当亲外甥女看待的。认不认,反正就这回事了。我也不给你多说了,学唱的事,我把课程表都弄好了,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胡彩香说完,从身上掏出了一张自己用圆珠笔打的课程表,放在了床上。
她都准备起身走了,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块红布来,说:“给,这是你舅给你从庙上求的一块‘老爷红’。说是你今天看了不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