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青娥脚背肿着,今天就不要拿脚背踢枪了。已经有脓了,再踢破会很麻烦的。”她听完扭身就走了。走时还故意踢了一下易青娥放在地上的道具包袱。
在以后的几天里,这事果然还让易青娥遭受了一次当众羞辱。
那天灶房吃旗花面,的确做得有点稀。面里说是有肉丁丁,但好多人都说,他碗里拿放大镜也没找见一星半点。煮的绿豆也都炸了腰,沉了底,有的碗里有点,有的干脆连绿豆皮都没见。有人就吵吵说,该给伙房这些家伙,好好算算伙食账了。在廖耀辉“掌做”的那段时间,为了表现出自己比宋师厉害、能干,伙食的确得到了很大改善。但这种改善,是以提高成本为代价的。好多东西,都是他临时在街面上赊下的。他想着,等自己大厨地位巩固了,再慢慢提高伙食收费标准不迟。谁知没干多长时间,自己就被迫退位了。外面欠下一屁股烂账,都得宋师去了结。宋师算来算去,咋都补不齐窟窿,就只好跟裘伙管商量,要提高伙食收费标准了。过去好多年一成不变的一月八块钱,一下涨到十二块,马上就跟谁抓了一把盐,扔到了滚油锅里一般,噼里啪啦,整个院子先后有半个多月,都咋呼得没消停过。几乎哪一顿饭都有人要提意见,不是嫌油少了,就是嫌肉瘦了,看不见膘。都认为加收的钱,是让灶房这几个耗子贪污了。有那二球货,能端直把一碗找不见肥肉片子的饭,嘭地扣到案板上。
那天吃旗花面,开始是廖耀辉打饭。打着打着,被人骂得不行,说他瓢上长了眼睛,有的有肉,有的没肉,掌勺有失公道。他就主动让位,换宋师上了。谁知宋师打了一会儿,也是有点慌乱,竟然把一瓢滚烫的旗花面,倒在了自己拿碗的虎口上,当下就红肿起来。裘伙管又不在,廖耀辉被人骂得回房去歇下了。灶房只有易青娥在收拾锅灶。宋师就让她来替一会儿。过去她也打过饭,那都是在没意见的时候。让她打的也都简单,不存在瘦了肥了、干了稀了的。有时就是纯粹的稀饭,或者是洋芋南瓜汤,都好打。可今天这旗花面,为肥肉丁丁、为绿豆,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易青娥也知道,大家不完全是冲着这一顿饭来的,还是嫌伙食费交多了。既然要在鸡蛋里面寻脆骨,那这顿饭也就很难打了。可宋师的确是烫得捏不住碗了,但凡能打,他也是不会让她上的。易青娥一拿起瓢,就感觉手在发抖。她尽量想着公道、公道、公道,可要让每一瓢上,都能一模一样地漂着相同的肥肉丁丁,的确是太难太难的事。打着打着,仍是有了意见,她是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