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抽搐着,想不大声哭了,但情绪还是激动得一时半会儿平复不下来。
爹就问:“是不是你舅出事了?”
易青娥哭得两眼像红桃子一样地点点头。
爹说:“我跟你娘在广播上都听到了,说判了五年?”
还没等她答话,娘就骂开了:“你舅那个不成器的东西,真是该砍脑壳死的。放他娘的瘟神呢放炮,惹这大的乱子,还坐法院了。看把胡家先人没丢尽。还说把你带到县剧团,一切有他呢。这下好,一头栽到牢狱里,连自己都顾不住了,还能顾住外甥女呢。这个砍脑壳死的害人精,我早就看着不成器,没想到这样不成器。真是个发瘟死的东西。”
易青娥听娘这样骂舅,心里就不舒服起来,说:“舅也是犯的过失罪,不是故意的。”
娘说:“手上连人命都捅下了,还啥子故意不故意的。狗日一辈子就没个正形。小小的,在村里上树逮鸟,就把一只膀子摔断了。拿竹竿子捅马蜂窝,一回蜇了村上好几十个人。还给人家队长家里的腌菜坛子尿尿。还从楼枕上吊到老师房里,给自己烂考试本子上的零蛋前,加了个一,再加了个零。你说成器不成器?只说是考了剧团,参加了工作,有人管束了能变好呢。没想到,马变骡子,骡子变成驴了。才是一节混得不如一节了。咋不让人家法院一枪打死算了呢,这个得倒头瘟病的货哟。”
娘不知咋的,能气成那样。易青娥也不好再为舅说什么了。娘又问,这半夜回来,是不是遇啥事了?易青娥开始不想说。问着问着,就把不让她唱戏,让她改行做饭的事,给爹娘说了。爹和娘当下就没话了。过了好久,爹说:“先困觉,有啥事明天再说,都快天亮了。”她也实在困乏得不行了,就去姐房里睡了。姐没回来,是住校着的。
这天晚上,爹和娘整整商量了一夜,最后觉得,在城里做饭也是打着灯笼找不到的好事。不管咋说,是吃上商品粮了。是出门工作了。做饭容易吗?她爹为去给公社做饭,托她舅胡三元给人家说了几个来回,最后还是公社书记的二母舅去做了。并且是临时的。虽说招弟年龄小了点,做饭差事苦,可十二岁多一点,就把工作定死了,九岩沟还有哪一家撞上过这样的好事呢?无论如何,还得让娃去,这就是他们商量了一夜的结果。
易青娥一早醒来,就去羊圈看她的羊。爹说,羊早没了。易青娥问咋没的。爹说让“割尾巴”了。易青娥不懂,问割了尾巴的羊呢。爹说:“不是羊的尾巴,是资本主义尾巴。这回割得彻底,公社拉网式大检查,咱家就只留了一头猪,是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