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妈妈没有死——她只是走掉了。”
“这个是妈妈。”露丝指着中间的骨头架子重复道。
“要不,我们来一份烤奶酪三明治和炸薯条怎么样?”埃迪问露丝。
“还得加上番茄酱。”露丝说。
“好主意,埃迪。”特德对十六岁的小埃迪说。
“他们的脸呢?”埃迪问四岁的小女孩。
“死的人没有脸。”露丝说。
“为什么没有,亲爱的?”特德问她。
“因为他们被埋了,在地底下。”露丝告诉他。
特德指着那些不是山的土堆问:“这些是地,对吗?”
孩子(而非训练有素的艺术家)可能会画的那种简单线条组成的笨拙而不成形的涂鸦:纸上有三个类似人的东西,“身体”七零八落,没有脸,椭圆形的“头部”像西瓜一样单调。这些东西的上方——或许是后方(无法根据透视法则判断它们的位置)——立着几个大土堆,像山一样。然而,露丝是在马铃薯田和海边长大的,四周地势平坦,没有山。
“那些是山吗,露西?”特德问。
“不是!”孩子尖叫。她想让埃迪也过来看她画画。特德去叫他。
“那些是山吗?”看到画以后,埃迪问。
“不是!不是!不是!”露丝哭喊道。
薯条得化冻,烤箱要预热,特德喝得醉醺醺的,找不到他专门做烤奶酪三明治的那只平底锅;不过三个人还是凑合着吃了一顿糟糕透顶的晚餐——番茄酱帮了大忙。饭后,埃迪去洗碗,特德哄露丝睡觉。相对目前的情况而言,晚餐吃得还算文明,听着露丝和她父亲一边在二楼转悠,一边互相讲述消失的照片的故事,埃迪心里这样想着。他觉得有的故事是特德胡诌的——至少他嘴里说的那张照片埃迪没见过——可露丝不介意,她自己甚至也编造了一两个并不存在的照片的故事。
将来有一天,当露丝忘记了大部分照片的模样,她会虚构一切。忘记几乎所有照片之后很久,埃迪也会开
“对,”露丝说,“死的人在下面。”
“我明白了。”特德说。
露丝指着中间那个长着西瓜头的人形,说:“这个是妈妈。”
“但你的妈妈没死,亲爱的,”特德说,“妈妈不是死的人。”
“这个是托马斯,这个是蒂莫西。”露丝继续指着其他的骨头架子说。
“露西,亲爱的,别哭。”特德指着那些线条组成的面无表情的人形说,“这些人是谁,露西?”
“死的人。”露丝告诉他。
“你是说死了的人吗,露西?”
“是的,死的人。”孩子重复道。
“我明白了,他们是骨头架子。”她父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