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是……”卢萨设法让自己的话语连贯起来,“我认识这个名字。我和他的爷爷还是朋友呢,肯定是他。名字一样。他是个挺有意思的老头,就住在6号公路那边。”卢萨的视线从文件上的签名转向朱厄尔。“他甚至还到这儿来过,就在这宅子里。山羊出了问题,是他来告诉我怎么处理的。”
“哦,知道,沃克先生,是谢尔的爸爸。他和他妻子艾伦是我的公婆。他来这儿了,什么时候?最近吗?”
“对。不到十天之前吧。他来诊断我的山羊感染了什么虫子。可他表现得就像从未来过这地方似的。他甚至都不进谷仓门,我请他进,他才进的,好
只有这个。”
“都一样。现在谁还想写信?”
卢萨把一堆切好的胡萝卜推入带滤碗的锅里焯水。水沸之后续煮三十秒就能使它们的生物化学结构产生变化,呈现金针花一般的橙色。(罐头食谱上怎么会把这个步骤称作漂白[1]呢?)放入冰柜后,可使之保持完美的状态。“你今天觉得怎么样,朱厄尔?”
朱厄尔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脸颊。“我觉得挺好的。他现在让我再多吃点止痛药。那药吃多了,人总觉得傻傻的,但感觉真的还不错。”她语气中颇有些悲哀,卢萨很想坐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
“我今天能帮上什么忙?有机会的话,我准备把你妈妈的吸尘器拿下来,给你吸吸地毯。那东西工作起来很棒。”
“不用,亲爱的,别把自己累着。我还得回家去。我把克丽丝留在了家里,让她负责把垃圾烧掉,你能猜到她会干成什么样。我这次来是想给你看样东西。”
“是什么?”卢萨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穿过厨房走到餐桌那头,好奇地看着朱厄尔从一个信封里抽出了什么。
“是谢尔寄来的文件。他签了字了。我知道他会签的,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这件事总算处理完了。我真希望一年前就这样办好了。”朱厄尔展开一捆硬邦邦的文件,递给卢萨,让她好好看看。她坐下,一页页翻看起来,目光扫过律师发明的那些词汇,它们把如此简单的事情说得这么复杂。孩子归母亲。很快,也许快过任何人的心理准备,他们就能和卢萨生活在一起了。
名字用蓝墨水草草地签在两页纸的末尾,是男人的笔迹,但又略显幼稚,像个五年级孩子的手笔。签名笔迹下打上了印刷体。卢萨盯着那名字,大吃一惊。然后,她大声读了出来:“加尼特·谢尔顿·沃克四世?”
“是啊,”朱厄尔轻轻地干笑了一声,“听上去像个国王的名字,是不是?只不过是只留着胡子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