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现在这个县里也有了郊狼窜来窜去,它们也会被开枪干掉的。”
“这我知道。我一直在想这事。”
“这么说,它们已经来到这儿了。你知道它们在哪儿。”
她回视他,他目光清澈。“所以,你就是为了这个,才在我身边晃来晃去?想从我这儿得到情报?”
他绿色的眼眸黯淡下来,掩藏的慌乱与焦灼浮上来,稍纵即逝。“你要是这么想,我立马穿鞋走人
“我是没见过你牧羊,埃迪。但我觉得在这个问题上你占不了上风。”
“将来有一天,我会继承一千五百英亩的牧场。”他说,听上去不太自信。她心想,这句平淡的回应里究竟暗含着怎样的家庭不睦,怎样的恐惧与期望?要在家里占据一席之地,他又得付出多少代价?她自己就是一个失去了土地的农夫的女儿,她不会滥施同情。
“好啊,”她说,“将来有一天,你会和小娇妻安顿下来,日日牧羊直到老死,这就是你的生涯规划?就这么件小破事,值得你现在满世界东奔西跑,要先把郊狼赶尽杀绝?”
他耸了耸肩,不去理会她带刺的话。“我还有时间。我喜欢到处走走,见见世面。”
见郊狼就杀,见女人就搞,就这样见世面。她心想:这是不想长大的借口吧。不过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他人还不错。今天早上,他卖力地给她的小窝带来热量,抱着一大捆柴火,就像抱着一束花。她设法不去想太多,这样只会自讨苦吃。“那好,你要对你的牧场效忠,”她说,“于是你跑了这么大老远就是为了保护怀俄明的绵羊不受伤害?”
“你就取笑吧,你懂什么。牧羊需要所能得到的一切助力的支持。否则随时会把事情搞砸。”
“我不懂什么?你从那边的山上下来之后,就会遇见一片田头,没错吧?那么,当你站在这里的田界上,不管往左还是往右总能踏上某些人家已经失去了的土地,他们或许由于运气差,或许因为天气糟,或许是栗树得了枯萎病,或许是家中出了事故,甚至只是因为经济不景气、反烟草游说,而失去了农场。随你怎么看,反正我是认识一些农夫就是因为这样那样的事而完蛋。但他们没有怨天尤人。他们去丰田公司的工厂里干活,不去想这些事。”
“他们不会不想,”埃迪·邦多说,“他们只是缺少一个能端起猎枪瞄准的敌人。”
她长久地看着他。她想起了父亲,在他去世之前,在他们卖掉家中土地之前,他就整天借酒浇愁。如果他有目标可瞄准的话,他会开枪打什么呢?
“你还真没说对。”她终于开口说道,“你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