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肯定。”
卢萨在脑海中勾勒出谷底的农田,那时候,他刚刚拥有这块土地:清风吹拂着树叶如起伏的海浪,成熟的红椒颤颤悠悠,一个年轻人穿过田间,仿佛步入一泓湖水。十九岁的科尔。她从未遇见过。
“也许,我们从来没有机会去尝试我们想走的路。你们到现在还都认为我不了解他,但不管是以前的他,还是现在的他,我都了解。我们会说很多话,他告诉我许多事。他死去的前几天还告诉了我一些事,令人惊叹。”
的。就在第二年,爸爸清理了谷仓,写下了把农场留给科尔的遗嘱,然后也死了。看来他是相信科尔总算成为一个男人了吧。折腾过红椒、黄瓜和土豆之后,不管什么事,他应该都能对付得过来。”
除了那根穿透他胸腔的操纵杆,卢萨阴郁地想着,同时意识到自怜就像条讨嫌的狗,能将鼻子伸到任何对话中。她费了很大力气才能短暂地把科尔赶出她的思绪,但还是有人会说:“我没想过要提起……”
“种土豆有什么问题吗?”卢萨逼着自己问道,“这种作物看起来肯定不会出错啊。利润高,方便运输,收成也好。”
“这事真是滑稽透顶。他们说要是诺克斯维尔的薯条厂商能收购他的土豆,他就能赚钱。他把土豆送过去,却没人要。他们更喜欢爱达荷的土豆。这儿的土豆糖分太多。没法切平整,边上会烤焦。”
“糖分太多?”
“他们就是这么说的。谷底的土壤太肥沃了。我的意思是,土豆是很好,只是不适合市场。”
“朱厄尔,看来我的生活是这样一首乡村民谣:‘屋顶旧得快要塌,田地陡得没法垦,谷底却产了太多糖。’”
“省省吧!”朱厄尔把洗碗布朝卢萨扔去,吓了她一跳,“快去把这一堆乱七八糟弄干净。你不想饿肚子吧,洛蕾塔·琳恩[2]。”
朱厄尔把需要清洗的锅碗瓢盆摞了起来,搬到水槽边。卢萨将手伸进热得发烫的肥皂水里,感觉到皮肤一阵刺痛。这刺痛感就像一种惩罚,能将她胸中的伤痛清理殆尽。雨又下大了,打在马口铁屋顶上,于静谧中如鼓槌敲击,演奏着一曲兰多夫斯基爷爷的旋律。昨天是她的结婚纪念日,一整天都没有人提起,但雨声淅沥的夜晚,爷爷却用他的单簧管为她吹奏着犹太音乐——她从没举办过犹太婚礼。她和科尔在列克星敦的摩根猎苑举办了一场小型的户外婚礼,以避免宗教上的纠葛。对科尔来说,这样的婚礼没有任何问题。他不像几个姐姐那样拘泥于教会的礼仪。
“朱厄尔,我想告诉你这个。让我说出来。我爱我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