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等爸爸时,就目睹过只月形天蚕蛾弥留之际状态:惶惶惑惑,死在他们那辆卡车前路面上。爸爸在给车加油时候,她拈起那只蛾子,见证它垂死挣扎。凑近看话,就会发现那简直是头可怕野兽,它在她手中翻滚、扭动、击打着,直至浅绿色蛾绒缕缕地从身子上飘然落下,附着在她指间。她惊恐万分,欲弃之,但恰是因为对月形天蚕蛾早已有之怜爱才使她并未放手。曾有无数个夜晚,当这些生灵在他们家院子上方飞舞时,她和爸爸便会赞叹它们都是芭蕾舞女。但这只蛾子不是。它那圆锥形身子肥嘟嘟、毛茸茸,端趋向扁平,露出张恶狠狠脸,好似怒火中烧迷你猫头鹰。它瞪着迪安娜,不似昆虫那般模样,而是副洞明世事,甚至倨傲轻蔑表情。那件事以后,她并未放弃对月形天蚕蛾爱,但她永不会忘记,被拈在手中竟至于令那只蛾子优雅尽失,实在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天色已晚,她掐灭煤油灯。夜色如墨,她躺在小床上正昏昏欲睡,却听见他在屋外动静。她敢肯定,那是脚步声,但并非早前听过他踩出噼啪声。事实上,那什都不是。她坐起来,但没有下床。她用毯子裹住自己,将辫子咬在嘴里,动不动。空空如也,但空空如也并非无,而是有。昆虫嗡鸣声骤然停歇,夜状态已然变化,意味着有东西在那儿,或是有人在那儿。又或者,尚未到空空如也地步,只是刚好有只浣熊摇摇晃晃而来,觅食她撒落玉米面包?
她终于听得确实:是脚步踩出噼啪声。她摸出收在小床下手电筒,赤脚套上靴子,来到门口,静静地站着,往外看去。她应该说话吗?他为什还不进来?
门廊尽头她撒落鸟食地方片黢黑——他应该就在那儿。其实她还能看见有东西在移动。她将手电筒尾端抵住眉间上方额头。那是她老早以前就学会夜间视物技能。额头处亮起电筒光将使擅入者根本无法看见她,光束可直击对方视网膜,将擅入者眼睛特有色彩传回至她眼中。当然,前提是对方有眼睛,而且正好也在直视她。
她又等会儿,毫无动静。她按下电筒开关,起先,漆黑片。然后,倏然间,出现两道微弱亮光,那是从对方视网膜上传回亮光——不是血红人眼凶光,而是泛绿金光。不是人,也不是浣熊。是郊狼。
[1]美国森林服务处推出用于普及森林防火教育宣传形象,主体是只戴帽子熊,名叫“冒烟熊”。
[2]杰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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