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矮枝下穿过,再用另只手挡住枝条,以免树枝回弹到她脸上。他们紧挨着往前走,似乎到今天才猛然惊觉这两个月连绵阴雨和最近两天春日燥热在森林地面上创作何等精彩奇迹。各种各样蘑菇纷纷冒出来:黄色、红色、棕色、粉色、亮白色,以及娇小、肥硕、淡雅精致、华丽花哨,不仅给地面涂上鲜艳色彩,还为树木周身点缀那意外而冲动、满是菌褶肉体。它们圆滚滚脑袋从腐叶下探出,宣告着这片丰饶树林在这如火如荼春日里正洋溢着亢进生殖伟力,世界由此诞生。她跪在腐叶中,将狗牙堇指给他看。这是种百合科黄色小花,倒悬花朵显得极为腼腆,花瓣向内微曲,叶片上斑纹点点,好似铜头蛇背斑。他在她膝边弯下腰,摸摸另朵被她完全忽视、差点压碎花朵。“看这朵花。”他说。
“啊,看那朵花。”她近乎耳语般地回应道,“那是拖鞋兰[3]。”粉色小小兰花就长在这儿,她知道这种花肯定会长在这儿,这里松林使土壤变得更温和。她移到边,以免踩踏,发现这儿还有不少拖鞋兰。无数有着精细脉纹椭圆形花囊竖于花茎上,摇摇曳曳沿着山脊向上绵延而去。她抿着双唇,刻意移开视线,不去看这多粉色阴囊。
“谁起这个名字?”他问。不管是谁,反正最初那个人觉得这花像女人拖鞋,而非男人睾丸,实在是好笑,他俩都哈哈笑起来。不过他们又都小心翼翼地碰碰拖鞋兰那布满脉纹肉体,因其漂亮纹理构造惊讶不已。
“蜜蜂肯定会飞进花囊。”她说着,伸手轻触下花瓣下方窄圆形囊口,授粉者会从这儿进入花囊。他凑近细看,卷曲黑发差点擦到她额头。他对这花如此感兴趣,而且毫不客气地紧抵着她身子,竟使她身体产生如此激烈反应,令她惊诧莫名。她能嗅到他湿漉漉头发和领口上那片皮肤散发水洗羊毛味。她觉得这种久旱无雨渴念比饥饿更刻骨——可与干渴相提并论。她心狂跳不已,心里揣摩着他是否认为她只不过是提供个干燥地方让他睡睡觉而已呢?她真只是这个意思吗?在那间小木屋里,与他共同度过整个傍晚和漫漫长夜,近在咫尺,满怀渴望,却不去触摸,她实在不确定自己能否受得。如果再次遭到抛弃,就像她丈夫最终所为那般,到卧房里找眼镜和钥匙时当她是空气,即便她赤身裸体也只会显得碍手碍脚,就像剧院里挡住他看戏陌生人,那样话,她就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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