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做太冒险了。”强巴一面按我的吩咐挤掉幼豺疮口里的脓血,一面担心地说,“万一手术失败,两只幼豺死了,等一会儿豺群回来我们如何向它们交代呀?”
“别担心,我有把握救活这两只幼豺的。”我说,“哦,你去打只野鸽或斑鸠什么的,熬点肉粥给它们吃。”
强巴钻进林子,很快提着一只斑鸠回来了。当他将香喷喷的肉粥熬好后,我也顺利完成了手术。
人类的母亲爱将惊哭的婴儿贴在左胸口哄睡一样,可说是异曲同工。人类的母亲将婴儿贴在自己左胸口哄睡,婴儿谛听母亲心房有节奏的跳动,产生心心相印的共鸣;母豺颈窝有根气管,呼吸时因气流回旋会发出轻微的振动,贴在幼豺的脑门上,幼豺能听到咕噜咕噜有节律的声响,彼此交流爱的心声。
我做出这个姿势,是要告诉刀疤豺母:你就放心地带领豺群去觅食吧,别耽误狩猎的好时机,我会像最有爱心的母豺那样来照看好这两只幼豺的。
刀疤豺母对我已相当信任,很快明白我的心意,威严地长啸一声,集合起散落在江隈的豺群,踏着残夜的阴影,向远方一片茂密的森林小跑而去。
绿眉雌豺最后一个离开,它显然不太放心将两只幼豺交给我和强巴照看,瞪起一双充满疑虑的豺眼盯着我足足看了半分钟,冲着我的脸发出几声短促尖锐的啸叫,似乎在警告我:别耍什么鬼花样,要是我回来后,发现我的宝贝不见了,我跟你们没完!
我始终在用下巴和颈窝摩挲两只幼豺的脑门,我晓得,这是最有力的形体语言,好比人类在用鲜血书写誓言一样。
绿眉雌豺这才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地追赶豺群去了。
在豺社会,哪怕是刚产下幼豺的母豺,也要跟随群体一起外出狩猎,没有产假概念,也没有吃白食的习惯。
豺群一离开,我立刻吩咐强巴准备给两只幼豺动手术。我们搞动物研究的,长年累月在野外工作,必须学点医术,必要时可给自己或动物治病。人丹小公豺和秋水姑娘疮口肿得像烂桃子,情况相当糟糕,现在唯一能救它们的办法,就是切口引流,将蜂毒从疮口排挤出去,内服抗生素,防止进一步感染。我带着手术刀和抗菌药物。
我和强巴用捕兽网将两只幼豺包裹起来,使它们无法动弹,然后强迫它们服下药丸,用小手术刀切开被黄蜂蜇咬的肿块。
没有麻醉药,手术肯定很疼,小家伙鬼哭狼嚎,连嗓子都叫哑了。幸亏豺群已经走远,要不然的话,绿眉雌豺肯定会以为我们是在谋害它的小宝贝,不问青红皂白扑上来同我们拼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