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汇点。站在西面的台阶上,目光越过矮树林,能望见那片高地,欣赏高地上长的庄稼。目光再移向天边,还望见不太远处小村子的教堂,在暮晚风清的时候,还能望见村子几户人家的炊烟。
在晴朗的夏日黄昏,我们吃过饭,便到“下花园”去,出了小暗门,走到能够俯瞰周围的一段高起的林荫路。到了那里,我舅父。母亲和阿什布通小姐,便在废弃的泥炭岩矿场的草棚旁边坐下。在我们眼前,小山谷雾气弥漫,稍远的树林上空染成金黄色。继而,暮色渐浓,我们在花园里还流连不返。舅母几乎从不和我们出去散步,我们每次回来,总能看见她呆在客厅里……对我们几个孩子来说,晚上的活动就到此为止;不过,我们回到卧室还往往看书,过了一阵就听见大人们也上楼休息了。
一天的时光,除了去花园之外,我们就在“学习室”里度过。这间屋原是舅舅的书房,摆了几张课桌就行了。我和表弟罗贝尔并排坐着学习,朱丽叶和阿莉莎坐在我们后面。阿莉莎比我大两岁,朱丽叶比我小一岁;我们四人当中,数罗贝尔年龄最小。
我打算在这里写的,并不是我最初的记忆,但是惟有这些记忆同这个故事相关连。可以说,这个故事确是在父亲去世那年开始的。我天生敏感,再受到我们服丧的强烈刺激,即或不是由于我自己的哀伤,至少是目睹母亲的哀伤所受的强烈刺激,也许就容易产生新的激情:我小小年纪就成熟了。那年我们又去封格斯马尔田庄时,我看朱丽叶和罗贝尔就觉得更小了,而又见到阿莉莎就猛然明白,我们二人不再是孩子了。
不错,正是父亲去世的那年;我们刚到田庄时,母亲同阿什布通小姐的一次谈话证实我没有记错。她正同女友在屋里说话,我不意闯了进去,听见她们在谈论我的舅母:母亲特别气愤,说舅母没有服丧或者已经脱下丧服。(老实说,布科兰舅母身穿黑衣裙,同母亲穿浅色衣裙一样,我都觉得难以想像)。我还记得,我们到达的那天,吕茜尔·布科兰穿着一件薄纱衣裙。阿什布通小姐一贯是个和事婆,她极力劝解我母亲,还战战兢兢地表明:
“不管怎么说,白色也是服丧嘛。”
“那她搭在肩上的红纱巾呢,您也称为‘丧服’吗?弗洛拉,您另u气找啦!”我母亲嚷道。
只有在放假那几个月,我才能见到舅母,无疑是夏天炎热的缘故,我见她总穿着开得很低的薄薄的衬衫。我母亲看不惯她披着火红的纱巾,见她袒胸露臂尤为气愤。
吕茜尔·布科兰长得非常漂亮。我保存她的一小幅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