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我转过身,两道浓密的眉毛底下射出狂怒的眼神。他厌恶地朝我们的方向猛地一挥手。“塔塔·普莱斯拒绝了他家享有的那份肉。”他用刚果语宣布,“阿布姆皮亚。接下来是谁?”
他挨个怒视着每一张沉默的脸孔。
“阿纳托尔!”最后他大声说道,“阿纳托尔巴阿纳班西西拉阿乌阿阿阿纳!”没有子孙的孤儿阿纳托尔!这是刚果男人所能说出的最恶毒的羞辱之词。“对你来说,这块肉太多了。”塔塔·恩杜一边说,一边指着尘土中的那块瘦骨嶙峋的后臀腿肉。仅仅几小时以前,这只雄性小羚羊的后腿肉还强壮得很呢。此刻,它被剥去了外皮躺在我们脚下,裹满污垢。它看上去更似诅咒,而非礼物。
阿纳托尔用彬彬有礼的教书先生的语调回答道:“对不起,塔塔·恩杜,根本不算多。这只够普莱斯家一半的人吃。那边的那头大兽,那才是我的。①”于是,没有子孙的孤儿阿纳托尔开始自己动手把他在山上射杀的那头大瞪羚拖开了。塔塔·恩杜羞辱阿纳托尔根本没道理,阿纳托尔并没有站在我这一边,他只是支持人们自己做决定。现在,我很害怕,怕他因为和我们家过从甚密而被撵走。
塔塔·波安达上前帮阿纳托尔,我松了一口气。但随后,塔塔·波安达猛地把瞪羚拽走了,还不断地大喊大叫。我听明白了,他是说阿纳托尔的瞪羚是他的。玛玛·波安达一号尖叫着跑上前,扇了阿纳托尔一耳光。他松开手,往后踉跄退去。我奔过去想扶住他,但又被独臂老头塔塔·基利从背后撞开了。他也因此而没法很快地绕过我,跑上前去宣称那应该属于他。他身后跟着两个玛玛·基利,她们这是铁定心思要看护好他的权利,把瞪羚抬走。塔塔·恩杜又开口了,但他的话音被涌上前来的邻人们淹没。那些人迎着他分开,又在他身后合拢。
于是,狩猎之后分配食物这种再正常不过的喜事,却变成了一场恶语相向的战争,人们,bao跳如雷,还饿着肚子。本来应该足够分到每个家庭,并绰绰有余。但当我们围着圈去领取自己的那一份天赐时,好多我们在山上追踪到的强壮伟岸的野兽那健硕的肚腹却缩成了干巴巴的筋肉,只是一堆因干旱而饿得饥肠辘辘的疲软骨架。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丰盈盛宴在面前消失。原本十分丰厚,如今却突然发现根本不够。甚至小孩子也和自己的朋友打在一起,互相偷抢对方篮子里的毛虫。儿子冲着父亲大喊。女人说要投票选举,以反对自己的丈夫。老人的声音细若游丝,因为他们习惯了被倾听,在这场骚动中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