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些说,就是从阿纳托尔那儿学这两种语言。每天早上,她都会教他年幼的小学生们做算数。之后便花上好几个小时待在他那亮白色的长袖衬衫旁边练习自反动词变位——l’hommesenoie②——一年前,她还说这种变化毫无意义。显然,对某位十五岁的姑娘而言,自反动词获得了新的价值。她还在学弓箭狩猎术。阿纳托尔送了她一把功能极佳的小弓和一箭袋点缀着红色尾羽的箭作为礼物。那羽毛就像狄金森小姐诗里的“希望”,以及绝望死去的玛土撒拉,我们以前的那只鹦鹉。阿纳托尔是用自己的刀,砍折下绿芯樟树枝给利娅打磨出这些礼物的。
这是我针对此事所作的回文诗:爱眼没眼爱③。
不过,内尔森很开心。经历了这么多让人泄气的事情(比如说露丝·梅极有可能的死亡)之后,他把利娅的弓箭看作我们家的一个进步。内尔森亲自上阵,监督利娅的军事训练。他用叶子做成靶子,把它们钉在我们家院落边缘大芒果树的树干上。每一天,靶子都会变得比前一天的要小。他们开始时用的是硕大的象耳叶,那叶子就像一面三角形围裙,在微风中鼓荡着,很难射不中。利娅摇摇晃晃的箭一次次地射穿已被射烂的绿叶边缘。但现在她进展得很不错,已经能瞄准番石榴那圆圆的、闪亮的、拇指大小的小叶片了。内尔森教她如何站立,闭上一只眼睛,猛地把箭射入叶子的心脏,箭尾尚微微颤动。她射得真的很棒。
比起往常,如今狩猎女神双胞胎姐姐更像是我的远亲了,只有在一个维度例外:在我们村,很多人开始认为她怪。至少,极缺女人味,很要不得。抛开其他因素,现在倒是我显得更为正常。我只是本杜卡,这一个词就极为精确地描述了我:歪向一侧、走路缓慢的人。至于我那位在学校里教书、谋杀树干的双胞胎姐姐,邻居们倒是有许多风言风语叫我听见,且没一句是好听的。他们最喜欢用的词是巴卡拉,这个词包含许多层意思,如红辣椒、疙疙瘩瘩的土豆、男性性器官。
利娅根本不在乎。她声称由于是阿纳托尔给了她弓箭,而且由于是阿纳托尔聘用她去学校教书的,所以她肯定没有违反什么社会准则。她不明白的是,阿纳托尔正在为她违反社会准则,这会有麻烦的。跟无知无觉的海斯特·白兰④一样,她也戴着字母:斜挎于肩的那张弓,就是那绿色的大写字母D。D是戏剧性⑤,是狩猎女神戴安娜⑥,是让你违反社会习俗的魔鬼⑦。她会背着弓箭去集市,去教堂,只是每逢礼拜天她必须把弓箭留在家里。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