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上喽。(我其实觉得挺好!)昂德当夫妇告诉我们,比利时人一向都奉行这个政策,就是不让刚果男孩接受更高一等的教育。女孩更是如此,我想这是不言而喻的事情了。因为附近的女孩,哈,十岁左右就开始生孩子了,一直生个不停,直到她们的奶子变得像薄饼一样平平的。我告诉你吧,没人会把那么重要的文凭当回事儿。于是,会说法语、英语、刚果语,以及天知道还有其他什么土话的阿纳托尔,就成了全科教师。当然,他还懂很多别的东西。在转瞬即逝的学生时代,他肯定像河狸那样忙个不停。
阿纳托尔出生于斯坦利维尔附近,幼年丧母后,就被送到科基拉维尔附近的橡胶种植园干活。那里有很多机会,好的坏的都有——他就是这么说的,这是他晚餐时向我们讲述的个人生活史的原话。他还在加丹加南部的钻石矿井里干过活,他说全世界四分之一的钻石都是从那里开采的。他讲到钻石时,我很自然地想起了玛丽莲·梦露戴着长长的手套,噘着嘴,悄声唱着“钻石是女孩最好的朋友”的场景。我和最要好的朋友迪伊·迪伊·贝克一起逃过课,去看午后场的玛丽莲·梦露和碧姬·芭铎。(要是让父亲知道,他肯定会杀了我。)所以你瞧,对钻石,我也是略知一二的。但当我瞅着阿纳托尔起皱的棕色指关节和略呈粉色的手掌时,就会想原来是那样一双手把钻石从刚果的尘土里挖出来的。我还在心里琢磨着,乖乖,玛丽莲·梦露是不是也清楚她的钻石是从哪儿来的呢?只要想象身着缎袍的她和挖钻石的刚果矿工身处同一个宇宙,就让我觉得脊骨发冷。所以,我就再也不去想了。
我打量着阿纳托尔那张特别的疤痕脸。显然,在那个地区,或者说至少在他生活过的某个地方,这张脸是会被认为很帅气的。这儿的当地人似乎也都听天由命地接受了生活强加于他们的那些疤痕,还把它们看作一种装饰。还有女人那种令人叹为观止的发型,真是的,我还是不说了吧。
但阿纳托尔不是这儿的人,这就解释了他为什么不像其他每个人那样,和母亲、父亲,以及一大串七大姑八大姨住在一起。我们已经听说过一点,他是个孤儿。昂德当夫妇接纳他是有用意的,因为他的家人都死得很惨:具体情形他们只喜欢模糊提及,从来没有明说过。他们还住在这儿的时候,就从其他传教士那儿听说了阿纳托尔,于是就把他从那有名的钻石矿井里救了出来,还教他爱耶稣、学习读写。然后,他们让他当上了学校老师。父亲说阿纳托尔是“我们这方面唯一的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