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这里还没有交待完。几天后我去工人俱乐部游泳时,碰到了悲伤少女。游泳池也是悲伤少女纵横驰骋的世界。我注意到她的新同伴,一个墨镜青年,他有着发达的肌肉和橄榄色皮肤,很有点男子汉的样子,至少比雷鸟强多了。他们似乎在比赛自由泳,像两条恋爱中的鱼类互相追逐。悲伤少女看见我就惊叫起来,她朝我游来,抓着水泥栏杆,两只脚仍然拍打着水。她晃着身体对我说,雷鸟为我发疯了,我怕他干出什么蠢事,你劝劝他吧。我说关我什么事,我才不管别人疯不疯,我不疯就算幸运了。她说你这人真冷漠。我说你如果要我劝他可以,不过你要告诉我一件事。什么事?你告诉我谁是你的第一个男人。她惊叫起来,恶心,你们男人真恶心。然后她皱了皱可爱的小蒜鼻哗啦一声游走了。游到池子中心,她回过头冲我喊:“去你妈的破诗人,我再也不想见他了!”
在游泳池里,我得出一个结论,悲伤少女一点也不悲伤,就像猪肉罐头实际是猪油罐头一样,这是光明正大的骗局。但是我想雷鸟迷上那个女孩自有道理,她确实让你着迷(后来我看见她爬上五米跳台跳了一个飞燕展翅),再说做男人就应该为女人发一次疯,至少一次。我对此没有异议,但我准备过几年再发这种疯,因为一九八七年我心态失常,看见每一个人都来气。
黄金还少。”
“你滚,你根本不懂我的痛苦。”雷鸟推我走。我看了眼那只红篮双色的气垫床,它正咝咝地往外漏气,痛苦的诗人雷鸟坐着屁股一点一点地下陷。我忍不住又想笑,又想明白他们的是非。
“那女孩叫什么名字。”
“没名字,就叫悲伤少女。”雷鸟摇摇头,“不,不是,她叫*荡少女。”
“你认识她多久了?”
“三天。”
“在哪里认识的?”
“江滨公园诗人角。”
“这就行了,明天再去诗人角领一个回来,最好物色一个十五岁的女学生。”
“胡说八道。”雷鸟绝望地看着我说,“人类的胡说八道使我们背离了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