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眶地望着夜景。莫拉维亚并没有给女男爵留下什么深刻印象,或者不像她那位情人希望给她留下的深刻印象。工程师觉得,莫拉维亚落笔如金。而女男爵是在随后的日子里不断地想起莫拉维亚的,尤其是收到丈夫的信和在工程师陪同下到达威尼斯之后。她和工程师下榻在达尼埃里饭店。她洗了澡,换了衣服,没吃早饭,独自一人,披散着漂亮的头发,迈着说不清急匆匆的步伐去找阿琴波尔迪了。
阿琴波尔迪的住址位于卡纳雷吉欧区的图罗纳大街。女男爵好心地推测,这条大街不可能距离火车站很远,如果不是这样,就是距离莱园圣母院太远,丁托列托[59]在这座圣母院里工作一生。这样,她在圣萨卡利亚上了水上巴士汽艇,行驶在大运河上,一路上沉思默想。随后,在火车站下船,开始步行,打听街道,一面想着莫拉维亚的眼睛——很有魅力,还想着阿琴波尔迪的眼睛,忽然发现不记得阿琴波尔迪的眼睛是什么样子了;还想到了莫拉维亚和阿琴波尔迪的生活是多么得不同!莫拉维亚过的是资产阶级生活,按照自己的时间表过日子,但并不排除给自己的听众提供巧妙和不受时间限制的笑话;而阿琴波尔迪,如果与莫拉维亚相比,基本上是个无产者、一个“日耳曼老粗”、一个永远处于“炽热状态下”的艺术家(布比斯的说法);阿琴波尔迪永远看不到聚光灯下的遗址(像莫拉维亚那些客人一样站在阳台上去观赏),永远听不到莫拉维亚家里那些唱片音乐,永远不可能像莫拉维亚那样跟着朋友们、诗人们、电影导演们、翻译家们、大学生们、贵族和马克思主义者们一道夜间徜徉在罗马的街道上,永远不可能像莫拉维亚那样和蔼可亲地跟朋友们一道高谈阔论;阿琴波尔迪只能自言自语。女男爵一路走在从里斯塔·迪斯巴纳到圣荷莱米亚广场的路上,接着走过古戈里耶桥,下台阶到贝斯卡利亚大街,女男爵想着那些侍童难以理解的独白和俄罗斯土地上赤脚流浪的士兵,真是布满梦交的地狱啊;于是,她不合时宜地回想起自己在柏林的童年时期那些搞鸡*的人们,尤其是那些从农村来的女佣们,说那些人是“女恶魔”,那些农村来的姑娘睁大了眼睛,假装害怕;她们离乡背井就是为了进富人区的大宅;她们常常自言自语,确保平安地又多活了一天。
女男爵想,可是阿琴波尔迪真的过着自言自语的生活吗?女男爵一面这样想着一面走进凯特大街;她还想:莫非是在别人面前独白?果真如此的话,那这个别人又是谁呢?是个死人?是德国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