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乏营养的老人面孔;他们颤颤巍巍地边打手势边告诉汉斯,德国人把村里能干活的年轻人和技术人员都带走了。那一夜,汉斯·赖特尔就睡在鲍里斯·安斯基的木屋里。他感觉比在自己家里还舒服。随即,和衣在床上躺下。但不能立即成眠。他想起了安斯基在笔记里说的表面现象,开始思考自身。他觉得自由,从来没有这么自由的感觉;尽管营养不良,身体也因此而虚弱,却仍然觉得有力气可以延长这自由、自主的力量,只要能够延长就行。但是,让他担心的是,会不会所有这一切都是表面现象呢。他想,表面现象是现实占据的力量,甚至是最极端和有限现实占据的力量。它在人心里,也在人的表情上,也在意志和痛苦中,也在人们整理回忆的方式上,也在人们安排轻重的形式里。表面现象在工业家的客厅里会扩散,也会在黑社会里繁衍。表面现象会制定准则,会推翻自己制定的准则(推翻可能是流血的,但仍然是表面现象),再制定新规则。
国家社会主义是表面现象的终极国度。汉斯·赖特尔心里想,博爱也是表面现象。我对洛特的爱不是表面现象。洛特是我妹妹,她还小,认为我是个巨人。但是,博爱,男欢女爱,虽然一块吃饭,一块花钱,一块伤心,就是作秀,就是表面现象。青春是力量的表面现象。爱情是和平的表面现象。他心里叹息道,无论青春、力量、爱情还是和平,我都有可能得到;可我自己却不能接受如此丰厚的人生礼物。汉斯想,只有鲍里斯·安斯基的流浪生活不是表面现象;只有安斯基那十四年的颠沛流离不是表面现象。鲍里斯·安斯基一辈子处于一种极度的不成熟状态之中,因为那十月g,m、那场真正和惟一的g,m也是不成熟的。后来,他睡着了,没做梦。次日,前往树林里打柴,准备继续使用壁炉。在回村的路上,出于好奇,他迈进了1942年冬季德国人居住的那座建筑物。他发现里面一片破败、狼藉的景象,没有锅,没有米袋,火炉里没火,到处是碎玻璃片、破窗框,地面肮脏,到处是烂泥巴和狗屎,如果不小心踩上,就会满脚底都是泥和屎。在一面墙壁上,有个大兵用煤炭写下了“希特勒万岁”。在另外一面墙上,写了一封情书。在上面那层楼上,有人喜欢在墙壁上作画(居然在天花板上!!),把居住在克斯特基诺村的德国人日常生活场面画了下来。比如,有个墙角上画了森林,五个德国人(从军帽上可以认出来)在搬运木柴,在打鸟。在另外一个墙角上,两个德国人在性交,第三个德国人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