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写的。汉斯一点也看不懂。楼内没有电梯。汉斯开始上楼梯。他刚到第一个楼梯平台,就有人冲他开枪。他看见有个人影一露头,立刻感觉右臂被蜇了一下。他继续上楼。又有人开枪。他停了下来。伤口几乎没血,疼痛完全可以忍受。他心里想:也许我已经死了。接着,又想:我没死,不该躺下。等脑袋挨一枪的时候再说吧。他冲向一层楼,一脚踢开一扇门。室内有一张桌子、四把椅子、一个装满了盘子的餐具柜,上面放了几本书。卧室里,有个女人和两个幼儿。女人很年轻,惊恐万状地看着他。他说:我不会碰你的。说着一面努力笑笑,一面后退。接着,他又上了一层楼。有两个光头民兵举手投降了。汉斯对他们不屑一顾。从另外几层楼走出来一些模样饥饿的人或像是管教所的囚犯。有个房间,靠近敞开的窗户旁边,有两支老式步枪,他顺手扔到大街上去了,同时给下面的战友打手势,要他们停止射击。
第三次险些丧命是在几周之后,攻打塞瓦斯托波尔的时候。这一回,德军进攻受阻。每当他们要占领一线防御阵地的时候,城里的炮火就在他们头上倾泻弹雨。在城边,俄国人战壕的前面,堆积着德国和罗马尼亚士兵被打烂的尸体。肉搏战打了不止一次。各营冲到了战壕前,与俄国水兵遭遇,战斗进行了五分钟。最后水兵撤退。但是,接着又来了更多的俄国水兵,他们高呼“乌拉”前进。激战再次开始。看见尘土飞扬的战壕里有水兵出现,汉斯有不祥的预感,估计自己要解脱了。大概水兵里有人会杀死他,那么他就可以重新潜入波罗的海或者大西洋或者黑海的深处了,因为归根到底,所有的海洋就是一个海;海藻林在水下面等着他呢。或者干脆自己就消失不见了,而已。
据维尔克说,那天的事真是发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这么多俄国水兵呢?他们离开自己的生存环境、大海和船几公里之遥,在这里干什么呀?维尔克胡乱猜想着:除非德国的俯冲轰炸机已经把俄国舰队的全部战舰都给炸沉了;黑海没水了。这事他当然不信。这话他只对汉斯说说,因为别人看见什么信什么,或者发生什么事情都认为正常。再一次进攻中,耐兹克和几个连里的士兵牺牲了。一天夜里,汉斯在战壕里,挺胸抬头,仰望星空;但是,他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跑到塞瓦斯托波尔方向去了。那座城市在远处,像是一个红色嘴巴一张一合的黑色怪物。士兵们叫它“碎骨机”。但是,那天夜里,汉斯觉得它不像机器,而像神话人物的再生化身,像个呼吸困难的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