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飞机上,坐在法特前排的两个人在说什么幽灵。他看不见那二人的面孔,但可以想像出是成年人,大概有六七十岁。法特要了一杯橘子汁。空姐是个金发老美女,有四十岁的样子,脖子上有个黑斑用一块白手帕遮着,但是由于忙忙碌碌照顾乘客,白手帕已经滑落下来了。坐在法特身边的是个黑人,在喝水。法特打开手提包,拿出巴里·西曼的卷宗。前排乘客已经不再谈幽灵了,而是说起一个名叫勃比的人来。这个勃比住在密歇根
还为好。他不能喝咖啡。把杯子放到录像带和母亲的骨灰盒旁边,然后打开电视机,熄掉室内照明,在沙发上躺下。电视调成静音。
次日,法特睁开眼睛时,首先映入眼球的是一部动画片。一大群老鼠在城里狂奔,一路发出无声的呐喊。拿起遥控器,换了频道。找到新闻节目后,开启了音响,但音量不大。起身,洗脸和脖子,擦脸时发现:挂在架子上的毛巾很可能是母亲用过的最后一条。他闻了闻,没发现什么熟悉的气味。洗手间的搁板上,有几个药匣子和装润肤膏或者消炎膏的小瓶子。他给单位打了电话,找他的部门主任。只有他邻桌的女同事在办公室,法特跟她说了几句。他告诉女同事不去杂志社了,因为他打算几小时后前往底特律。她说知道了,祝他好运。
他说:“我三天后回来,也许四天。”
挂上电话,拽拽衬衫,打上领带,照照门口的镜子,设法打起精神来。是该回去干活了。手握门把手的时候,停下脚步,寻思把骨灰盒带回家是不是合适。心想:回来再说吧。推开门走了。
法特在自己家中逗留的时间刚好够把巴里·西曼卷宗装进包里。还装了几件衬衣、袜子和短裤。在一把椅子上坐下,发现自己非常紧张。试图镇定下来。走到大街上,他察觉细雨蒙蒙。什么时候开始下雨的?所有开过去的出租车都有乘客。把手提包挎在肩上,沿着人行道边缘向前走去。终于,有辆出租车停了下来。正要关上车门的时候,好像听见一声枪响。他问司机是不是也听见了。司机是个讲西班牙语的拉美人,英语说得很糟糕。
司机说:“纽约每天都听得见更惊人的事情。”
法特问:“这惊人的事是什么意思?”
司机说:“惊人就是惊人嘛!”
过了一会儿,法特睡着了。但时不时地还睁开眼看看两侧飞驶过去的建筑物,里面不像有人居住,或者瞅瞅雨水打湿的街道。然后,又闭上眼睛,重新入睡。司机问他要停在哪个航站楼的时候,他才醒过来。
“我去底特律。”他说,接着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