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让阿玛尔菲塔诺(正在机械地上课)想起巴塞罗那他家附近有个药房,如果女儿需要吃药,他就去药房。里面有个店员是个药剂师,非常年轻,极瘦,戴眼镜,晚间营业时,小伙子常常看书。一天夜里,阿玛尔菲塔诺为了找话说,问小伙子(正在货架上找药品)他喜欢什么书,正在阅读什么书。年轻的药剂师回答(并不回身)他喜欢像《变形记》、《巴托比》、《美洲故事》、《简单的心》、《圣诞颂歌》之类的作品。接着,他说他正在看杜鲁门·卡波特的《蒂凡尼的早餐》。先放下《简单的心》和《圣诞颂歌》不说,因为从书名看,它们属于短篇故事,那么可以看出这位有文化的青年药剂师的读书品位,也许换一种活法他就是特拉克尔呢,或者也许在那种活法里让他写出像特拉克尔(这位遥远的奥地利同行)那样绝望的诗歌来;显然,不用讨论的是他更喜欢小品而不是巨著。他选择了《变形记》而不是《审判》,选择了《巴托比》而不是《白鲸》,选择了《简单的心》,而不是《布瓦尔和佩居谢》,选择了《圣诞颂歌》,而不是《双城记》或者《匹克威克外传》。阿玛尔菲塔诺想:这是多么令人伤心的荒谬选择啊!连这些有文化的药剂师也不敢面对那些激流般不完美的巨著,可正是这些巨著在陌生的领域里开路的啊。他们选择了文学大师的完美习作。或者也同样想看练剑时的大师,但丝毫不想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战斗:大师在战斗中与那些让我们大家感到恐惧,那些能吓倒我们、让我们生气、有鲜血、致命伤口和臭气的东西搏斗。
那天夜里,就在小盖拉那番夸张的话语在阿玛尔菲塔诺脑海深处回荡的同时,这位智利教授梦见自己看到了20世纪最后一位**主义哲学家出现在一座玫瑰色大理石的院子里。哲学家说的是俄语。确切地说,他是在用俄语唱歌,肥大的身躯向前移动,走S形,目标是一个深红色、有条纹的陶瓷组合体,它耸立在院子的地面上,好像火山口或者粪坑。这位**主义哲学家身穿黑色西装,打天蓝色领带,头发花白。虽然给人的印象是随时会摔倒,但他奇迹般地巍然屹立。他的歌曲并非总是那一首,有时也插入属于其他歌曲里的英语或者法语、流行歌曲或者探戈,都是赞美酗酒或者爱情的旋律。但是,这样的插入是短暂和自然的,很快就回到主旋律上来;主旋律用俄语,阿玛尔菲塔诺不懂俄语(虽说在梦里如同在《福音全书》一样,人们常常有语言天赋),但他凭直觉感到歌声凄凉之极,是伏尔加河上一个牧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