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喝一杯。”河马回答。于是两个无赖顺着椴树荫下的沥青甬道,径直朝着尚不知大祸临头的餐厅凉台走去。
凉台外面的绿花墙上,靠近拐角的地方,有个不大的圆门,从这里上台阶便是凉台餐厅的人口。入口处坐着一位穿白袜子、戴一顶有飘带的小白帽、脸色苍白的女公民,她正坐在维也纳式曲木椅上闲得无聊。她面前的普通木桌上摆着个账簿似的厚本子,她不知为了何种目的把进入餐厅的人一一记在那本子上。卡罗维夫和河马两人就是被这位女公
到过不少佳话,很令人神往呢。朋友,请你注意这所房子!只要你想一想,在它的屋脊下现在正有无数的天才在发育、成长,你心里就会感到无比舒畅。”
“就像菠萝在温室里成长一样。”河马说。他为了看清这座有圆柱的乳白色小楼,这时已经爬上了铁栅栏的水泥基座。
“完全正确,”卡罗维夫表示同意自己这位形影不离的伴侣的话,“想到一批未来的作家正在这座小楼里逐渐成熟起来,他们将写出新《堂吉诃德》,新《浮士德》,见他的鬼,或者哪怕是一部新《死魂灵》也行啊,心里确实充满诚惶诚恐之感。是不是?”
“可不,想都不敢想。”河马也表示同感。
“是的,这座小楼的温室里可望产生一些惊人的巨著,因为这里集中了几千个有献身精神的人,他们都决心无私地把自己的全部生命献给墨尔波墨涅、波吕许漠尼亚和塔利亚①的事业。你想想看,假如这些人中间有那么一位,初试锋芒就把一部《钦差大臣》或者至少是把一部《叶甫盖尼·奥涅金》献给广大读者,那将会引起多大轰动!”
①三者均属希腊神话中掌管文艺和科学的女神(缪斯),分别掌管悲剧、颂歌和喜剧。
“当然,那还用说!”河马又立即表示同感。
“是这样,”卡罗维夫说。但同时却忧心冲忡地举起一个手指,把话锋一转,“然而!我是说‘然而’,而且还要再重复一遍这个‘然而’!这是说,假定这些娇嫩的温室植物不受到什么微生物的侵袭,它们的根系不被微生物蛀蚀掉,假定它们不烂掉的话!而温室里的菠萝恰恰是常常发生这种烂根情况的!哎呀呀,常常发生呀!”
“我顺便问一下,”河马问道,这时他已把圆脑袋伸进铁栅栏格子里了,“这些人在凉台上干什么?”
“用餐。”卡罗维夫解释说,“我还要告诉你,亲爱的,这个餐厅很好,真正是价廉物美。可说呢,我也和所有旅游者一样,在开始下一段行程之前,很想稍许点补点补,喝它一升冰镇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