敝,死气沉沉,叫人恨不得去桥旁那棵白杨树上吊死。没有一丝儿风,乌云一动不动,看不见一个人影。对于一个活生生的人来说,这地方简直不亚于地狱!
可是,突然,那圆木小屋的门豁然大开,他出现在门口了。离得相当远,但分明是他。他衣衫褴褛,看不出穿的是什么,头发散乱,胡子拉碴,病态的眼睛惶惑不安。他向她招手,召唤她过去。玛格丽特急忙踩着一个个土墩朝他跑去。她觉得在这毫无生机的空气中喘不上气来了,这时——她醒了。
玛格丽特·尼古拉耶夫娜暗自揣摩:“这梦只能有两种解释:如果他已不在人世而又招呼我去,那就是他来接我,我快死了。这倒也好,痛苦总算有了尽头。或者是他还健在,那么这梦就是要使我想到他的存在!他是要以此说明:我们还会见面的。是的,我们很快就会见面。”
玛格丽特一直处于兴奋状态中,她穿好衣服,继续使自己坚定信心。她想:实际上,一切都会安排得很好的,而她只须善于抓住这有利时机,因势利导就行了。丈夫出差去了,三天后才会回来。在这整整三昼夜中她完全属于自己,爱想什么就想什么,爱怎么幻想就怎么幻想,没有人会打扰她。这其间,整个小楼上层的五个房间,这一整套在莫斯科市可以引起多少万人羡慕的房子,完全由她支配。
但是,获得整整三天完全自由的玛格丽特,却在这套豪华住宅中挑选了一个远远不是最好的地方——她喝过早茶后,便到一个没有窗户的黑屋子里去了,那里放着些皮箱,还有两个存放各种旧物的大柜橱。她蹲下身,拉开头一个柜橱的最下层抽屉,从一堆零碎的旧丝绸衣料底下抽出了那件她一生中唯一珍贵的东西。玛格丽特把它捧在手里。那是一本褐皮旧相册,里面有一张大师的照片,一个户头上写着他的名字,存有一万卢布的银行存折和夹在两张卷烟纸中间的几片干枯的玫瑰花瓣,还有一本练习簿的一部分,约有十几页,每页都用打字机打得密密麻麻,下部的纸边有些烧毁的痕迹。
玛格丽特·尼古拉耶夫娜拿着这些宝物回到卧室,把大师的照片插在三面镜镜框上,坐到镜前。她把被火烧坏的练习簿放在膝盖上,坐了大约一小时光景,反复地翻看,反复地诵读那部经火烧之后落得无头无尾的小说:
“……地中海方向袭来的黑暗已经完全笼罩住这座为总督所憎恶的城市。圣殿和威严可怖的圣安东尼塔楼之间的几座飞桥不见了,漆黑的深渊从天而降,把赛马场周边圆柱顶上的双翼天使、墙头设有枪眼的哈斯莫尼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