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伤心地想:“和彼拉多一样,他也懂拉丁语……”但这时伊万却听清楚了一个词:“精神分裂症”。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哎呀!这个词恰恰是昨天那个可恶的外国佬在牧首湖畔提
的情况。问题十分繁琐:与本人的关系,何时故去,死因是什么,是否曾酗酒,是否患过花柳病,等等。都是些无聊的问题。最后才请伊万谈了谈昨天牧首湖畔发生的事,但也并未过分纠缠,而且在他提起本丢·彼拉多时人们也没有表示惊奇。
然后,妇女把伊万交给那个男人。这人对伊万采取了完全不同的办法:什么也不问。他给伊万量体温,数脉搏,看伊万的眼睛,还用一只小灯往他眼里照了照。接着另一位妇女就过来给他帮忙,他们往伊万背上戳了几下,但并不痛,用小槌把儿在他前胸的皮肤上画了些什么记号,又用小槌敲了敲膝盖,敲得伊万两条小腿直往上弹。往手指头上扎了一下,取了一点指血,又往肘弯处扎了一针,还给两只手腕戴上了胶皮手镯。
伊万暗暗苦笑,越想越荒唐。可不是吗?他本想警告人们来历不明的顾问可能给大家带来灾难,本想抓住那家伙,结果自己反而落到这么个神秘的办公室里,来给这些人讲自己有个舅舅叫费奥多尔,住在沃洛格达市,讲他怎么酗酒之类的事情。太荒唐了!
伊万终于被放开了,又被护送回病房。给他端来了早点:一杯咖啡、两个溏心鸡蛋、几片抹着黄油的白面包。
伊万吃喝完毕,决心等见到这个机构的主要人物时,再要求他认真地、公正地处理自己的问题。
他果然等来了,而且是吃过早点后不久。伊万的房门突然打开,进来许多穿白罩衫的人。走在众人前面的是个四十五岁左右的男人。他举止文雅,脸显然经过认真的、像演员化装似的仔细洗刮,一双眼睛既讨人喜欢,又很有洞察力。全体人员都对他恭而敬之,因此,他的到来显得十分庄严。伊万暗自想:“真像本丢·彼拉多!”
是的,他无疑就是这里的主要人物。他坐到小凳上,其他人侍立左右。
“我是大夫,姓斯特拉文斯基。”坐下的人友善地看了看伊万,自我介绍说。
“亚历山大·尼古拉耶维奇,这是他的……”另一个把小胡子修剪得整整齐齐的人小声对主要人物说,同时把记载着伊万情况的那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递给他。
伊万心想:“嘿,给我建立了一整套档案呀!”这时主要人物用他熟练的目光迅速阅读着纸上的记载,不时发出“嗯……嗯……”的声音,时而用一种听不懂的语言同周围的人交谈一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