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在这里吃。”
沙罗直勾勾地盯着我。
刚刚那情绪化的反应好像是个错觉,此时的她口吻异常沉着。与九鬼梗子那种断断续续、感情起伏剧烈的讲话方式截然不同,她小小年纪,声音却异常沉稳,口齿像是调好弦的乐器一样清晰。尽管无凭无据,直觉却告诉我,这肯定是受已经去世的姨妈的影响。那个总是口齿清晰地和孩子们讲话,悄然梦想着成为绘本作家,酉年出生的语文老师。那个如今已经去世的,与我一模一样的另一个“我”……
沙罗走到放照片的置物架前,间距略窄的眉头拧了拧。刚刚她的脸被帽子遮住了大半,此时我才看清,那光滑端正的额头,其实非常像她妈妈。她身后垂着一条长长的麻花辫,上面绑了条淡蓝色的缎带。刚刚我把那张结婚典礼照放回去时,好像放错了位置,沙罗用双手将它摆放回了原位。
“好吧,那你过来坐吧。”
”
“啊?是啊,你怎么……”
“果然!姐姐也是酉年出生的。”
我无言以对,只能维持着模棱两可的淡淡微笑。
概括一下九鬼梗子的意思:她请我到家里做客,不是把我当成创作瓜崽故事的作家,而是把我当成亡姐的替代品。太任性了。一切的重点都只关乎外表,与我的才华和人品毫无关系。坦白讲,我有一些受伤。不,比起受伤,我更应该愤慨吧?
听见母亲招呼,沙罗乖乖地走过来,坐到并排而坐的我和她母亲对面的沙发上。然后,她眯起眼睛,仔细地观察了我片刻,问:“这么说,你不是小百合?”
“嗯,很抱歉。”
“我就知道。”
沙罗站起来,走到钢琴前。钢琴盖开着,我还以为她会弹一首曲子呢。谁知,她只是
可是,与此同时,我又想,既然她说我只是待在这里,就能让她得到抚慰,那我就尽量抚慰一下她吧。我还没有失去至亲的经历。如果好朋友茧子或者妹妹突然死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如何。这种事我想都不愿想。如果面前有个悲痛欲绝的人,我就会觉得自己必须体谅对方。但是,我又不可能完全理解对方的心情。所以,就只能用沉浸在悲伤中的人需要的行为,去填补那我无法理解的空白了。
九鬼梗子一边帮我续杯,一边开口:“然后,就是邮件里提到的恳求……”
“下午茶呢?”
身后突然传来少女的声音。我回头,看见她的女儿去而复返,站在敞着的门后面。九鬼梗子发出一声轻呼,茶壶一晃,红灿灿的液体洒了出来,把茶托给弄脏了。
“沙罗,你没事了?下午茶我一会儿送上去,你回楼上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