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迟到了二十分钟。这儿,午间的生意特别好:餐厅内人声鼎沸,从街上踏入店门,犹如走进一场风,bao。所有人仿佛都在谈论着同一话题——而一小时后果不其然。教授已经入座,而克拉莉莎依然站着,即使身在房间的另一端,我仍可看出她还是那样眉飞色舞。她正在周围制造出一点忙乱的气氛。在她脚边,一名侍者双膝跪地,状若祈祷,正往一条桌腿下垫东西,而另一名侍者在为她搬来一张新椅子。看见我以后,她一蹦一跳地穿过嘈杂的人群来到我面前,拉住我的手,引我走到餐桌边,好像我是个盲人似的。我把她的这份活泼轻佻归因于喜庆的心情,因为我们的确有些喜事值得举杯同庆:不仅仅是庆祝克拉莉莎的生日,还因为她的教父乔斯林·凯尔教授在人类基因组计划[1]中获得了一项荣誉职位。
落座前我先亲吻了她。这些天里我们的舌头从未接触,但这次它们的确碰到了一起。乔斯林从椅子里半站起身与我握手。与此同时,放在碎冰桶里的香槟酒也被摆上了餐桌。我们提高嗓门,加入到这片喧嚣之中。洁白的桌布上,碎冰桶沐浴在一块菱形的阳光下,餐厅那高大的窗户外面是夹在房屋中间的长方形的蔚蓝天空。刚才的那一吻让我勃然雄起。记忆中,这顿午餐十分成功,历历在目,嘈杂一片。记忆中,最先端上来的菜都呈红色:意大利风干牛肉,摆在羊奶乳酪上的一片片肥厚的烤甜椒,紫色菊苣,还有盛在白色瓷碗里的四季萝卜花边拼盘。事后回想起我们倾身向前大声喊话时的情形,我感觉这一切仿佛都在水下发生,模糊不清。
乔斯林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用蓝丝巾裹住的小包。克拉莉莎打开她的礼物时,我们一桌人都保持安静,仿佛在想象中树立起了一扇屏风。也许就是在这时,我朝我左边的邻桌瞥了一眼。一名男子——后来我得知他叫科林·塔普——正和他的女儿还有父亲坐在一起。也许我是在稍后才注意到他们的。如果说当时我认出了那个在二十英尺外背对着我们的孤独食客,那我脑子里也没有留下任何印象。丝巾里裹着一只黑匣子,匣子里的一团脱脂棉绒上放着一枚金质胸针。克拉莉莎一言不发地将它托在掌心,我们一起欣赏着它。
两条金带交织缠绕,形成一个双螺旋结构。在它们中间,是三个一组代表着碱基对的银质细杆——就是这四个基因字母交换形成的三联体为所有生命编码。螺旋带上刻有球面图形,代表二十个氨基酸,三个字母编码排成的银杆就连接在这二十个氨基酸上,构成基因图谱。在餐桌上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