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乔:
昨天下午四点,我雇用的那名学生摁响了我的门铃。我到庭院大门口见他,给了他这一周工作的五百英镑报酬,他把那叠文件——你那三十五篇文章的影印本——从门栏缝隙中递了过来。他开心地走了,可是我呢?我当时不知道自己会度过怎样的一个夜晚,也许那是我一生中最落魄的几个小时吧。乔,让我直面你那些干瘪可怜的思想,真是一种折磨啊。想想看,居然还有一群傻瓜肯出高价让你去写这种东西,还有无辜的读者会让自己的生活被它们玷污!
我坐在母亲从前称为“藏书室”的房间里(尽管书架上向来都空空荡荡),拜读完了每一个字句,脑中还清楚地听见你直接对我说着那些话语。我把每一篇文章都当作是你写给未来的信函,而我们俩共同生活在那份未来当中。我一直在思量,你到底想对我做什么呢?伤害我?侮辱我?考验我?我恨你这样做,但是我从来没有忘记我也是爱你的,这是让我坚持不懈的动力。每当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总会告诉自己:他需要我的帮助,他需要我帮助他从那理性的狭小牢笼中解脱出来。有时我扪心自问,自己是否真的明白上帝想让我干什么。上帝是要我把这个写出这么多反对他的可恨文章的作者送到他的手中吗?也许他授予我的意旨更简单、更单纯吧。我是说,我以前就知道你是一位科普作家,你写的文章可能会让我看不懂或者感到无聊,这我有心理准备,可我实在没想到,原来你从事写作竟是出于轻蔑。
你也许已经忘记四年前你为《新科学家》杂志写的那篇文章了,是关于最新科学技术对圣经学研究起到辅助作用的一篇文章。其实,谁会关心那种用在都灵裹尸布[1]上的碳14年代测定技术呢?你以为人们在听说它只是一场中世纪的骗局后,就会改变他们的信仰吗?你以为信仰可以单靠一块破布作支撑吗?但真正令我震惊的是另外一篇文章,你写到了上帝本人。也许那只是个玩笑,但却因此更加糟糕。你装作知晓上帝的来历——一个文学形象,你说,就像小说里的人物。你说,在这一领域里的顶尖研究人员已经掌握了充足的资料,可以“有根据地猜测”是谁创造了耶和华,而证据则指向一个生活在公元前十世纪左右的女人——拔示巴,也就是那个和大卫王上过床的赫梯女人。上帝居然是一个女小说家空想出来的!你那些顶尖的知识分子们就算去死也不会装作知道这么多事情。你在玩弄不论是你还是地球上任何人都无法领会的力量。接着,你又说,耶稣基督也是一个虚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