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然后摆好靠垫,重新坐下。
这间屋子里没有任何孩子们生活的迹象。一架立式钢琴塞在一处壁龛里,被书籍和一堆堆的杂志及学术期刊重重压住,钢琴上的烛台中插着几根枯枝,也许是去年的花蕾。烟囱柱腰两侧的书清一色都是吉本、麦考莱、卡莱尔、特里维廉和拉斯金等人[1]的作品全集。一侧墙边放着一张深色皮革制的躺椅,躺椅一侧有道口子,里面填塞着发黄的报纸。地板上铺着好几层褪色磨损的小地毯。两把椅子安置在沙发对面,面对那散发着毒气的煤气火焰,我想它们是四十年代的设计,有高高的木头扶手和低矮的箱形座位。琼或约翰·洛根一定是原封不动地从父母那里继承了这幢房子。我暗自纳闷,这里的悲伤感是否在约翰·洛根生前就已存在。
琼端着两只工人用的马克杯回来了,杯里盛着茶水。这时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小段开场白,但她在那张低矮难受的椅子边缘一坐下,便顾自打开了话匣子。
“我不知道你为何而来,”她说,“我倒希望不是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我们素不相识,所以,如果你不介意,我不想听你说那些哀悼安慰的话。”说这些话时,她断句简短,呼吸急促,尽力不添加任何感情,这反而更强烈地传达了情绪。为了软化这种效果,她勉强一笑,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我不想让你感到尴尬。”
我点点头,想从手中那小桶般的陶瓷杯里吮口滚烫的热茶。对于正在承受丧夫之痛的她而言,这样的社交会面感觉一定就像醉酒驾车——很难衡量正确的谈话速度,很容易就会转向过猛。
很难把她放在丧夫之痛的情境之外来看。在她的浅蓝色开司米外套上,就在右胸下方,有一块棕色的污渍,这是哀伤之余无暇顾及仪容的结果呢,还是另有原因?她的头发很油腻,顺着头皮朝后拉去,挽成一个粗乱的髻,用一根红橡皮筋绑住。这也是因为哀伤所致,还是某种学院派的发型样式?我从报上的新闻里得知,她在牛津大学教历史。如果什么都不知道,只看她的脸,你也许会以为她是个不好动的人,正患着重感冒呢。她鼻子尖尖,鼻头、鼻翼和鼻孔周围在湿纸巾的摩擦下变得发红(我已经看到脚边地板上的那个空纸盒了)。但她的脸挺迷人,近乎美丽,也近乎平凡,呈现出苍白素净的长椭圆形。她的嘴唇很薄,眉毛和睫毛淡得几乎看不见,眼睛里带着难以判定如沙土般的浅棕色。她给人留下了一种印象,让人觉得她个性独立,却又很容易发火。
我对她说:“我不知道其他人——其他当时在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