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难以被人接受的。
我连续忙活了三个小时,写下了两千字,本想举出第三例,但开始有些精力不济。我把稿子打印出来,放在膝上,定睛阅览。如此微不足道的推论,如此牵强附会的例证,竟然让我全身心投入了这么长时间,着实令我愕然。反例从字里行间一下子涌了出来。我能炮制出什么证据来证明,狄更斯、司各特、特罗洛普、萨克雷[3]等人的小说曾经影响过任何一部科学理论著作上的哪怕一个逗号呢?不仅如此,我所使用的例证都大大地跑了题。我在拿十九世纪的生命科学(那只在书房里耍诡计的狗)和二十世纪的硬科学进行比较。仅在关于维多利亚时期物理学和化学的年鉴记录里,就有无法穷尽的卓越理论,里面没有一点倾向于叙事的成分。而从二十世纪的科学或者伪科学思想中诞生的典型产物又究竟是什么呢?人类学、精神分析学——像这样的学科,编起故事来简直是肆无忌惮。弗洛伊德使用了最高级的说书技巧和一名守卫庙宇的祭司所具备的全部管辖艺术,来证明他的理论全部建立在科学的真实性而非伪造能力之上。而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那些行为主义者和社会学家的情况又如何呢?那情形就像一群穿白大褂的巴尔扎克一举横扫了大学院系和实验室。
我用纸夹将十二页文稿固定好,在手里掂了掂分量。我刚刚写下的这些东西并不真实,都不是为了追求真理而写。它们不是科学,而是新闻报道,发表在杂志里的新闻报道,其最终的评判标准在于可读性。我把这些文稿拿在手里摇晃着,想给自己更多的慰藉。我已经有效地转移了注意力,我可以再根据反证写出另外一篇内容连贯的文章(二十世纪见证了叙事在科学文献中的汇总,云云),而且无论如何,这只是一份初稿,在一周左右的时间里,我还可以重写嘛。我把文稿往桌上一扔,就在它们落在桌面上的时候,在这一天里,我第二次听见身后传来那种地板嘎吱作响的声音。有人就在我身后。
那种被称作交感神经系统的原始玩意儿真是不可思议,我们和其他所有物种都拥有它。我们之所以能够继续存活,都得归功于它能使我们灵活转身,在投入战斗时行动敏捷、出手有力,或在逃跑时目光炯炯。进化让我们所有物种都具备了这种效能。深埋在心脏组织中的交感神经末梢分泌出去甲肾上腺素,随之心脏猛地一颤,开始加速搏动。更充分的氧气,更多的葡萄糖,更旺盛的能量,更敏捷的思维,更强健的四肢。这种系统的历史是如此古老,沿着我们哺乳动物和哺乳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