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120亿年久远的图像从太空中传来,清晰而真切。人们忘却嘲笑,换以惊讶和好奇——只有一天——然后又开始各行其是。
我一口气工作了两个半小时,没有休息。那天早上,当我在电脑里输入我的文章时,不安困扰着我,那是一种让我难以确定的生理感觉。有些错误是再多的宇航员也纠正不了的,就像我昨天的那样。可我到底做了什么,或者没有做什么呢?如果这种感觉是“愧疚”,那么它究竟从何而来?是在气球下面抓住绳子,还是放手的时候,是后来靠近尸体附近,还是昨晚在电话上的时候?这份不安依附在我身上,并深入我内心,就像是一种没有洗过澡的感觉。但当我停止打字,停下来将整个事情回想一遍后,我发现那根本不是愧疚。我摇摇头,字打得更快了。我不知道我是怎样把深夜来电的想法全部抛之脑后的,我设法把它和昨天遇到的所有麻烦混在一起。我觉得自己仍处于惊愕之中,我想要保持忙碌以抚慰自己。
我比截稿时间提前了五个小时完成了这篇文章,作了些修改,把它打印出来,然后用传真件发到了纽约。我给牛津市警察局去电,在电话转接了三个部门之后,我得知法院将组织一个陪审团听取约翰·洛根的死亡调查,死因裁判庭[2]很可能会在六周内召开,参与这一事件的我们所有人都要参加。
我乘坐出租车前往索霍区,去会见一位电台谈话节目的制作人。他把我引进办公室,对我说,他想做一档关于超市蔬菜的节目。我告诉他我对这个不熟悉。这位名叫埃里克的制作人随即站起身来,做了一番激情四溢的演讲,让我大吃一惊。他说,对于像四季荷兰豆、草莓这一类食品的需求,正在损害一些非洲国家的自然环境和当地经济。我说这可不是我的研究领域,然后我告诉他某几个人的姓名,让他不妨试着与之联系。随后,尽管我几乎与他素不相识,或者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我回应了他的满腔热情,给他讲述了那场事故的来龙去脉。我情不自禁啊。我得对什么人说出来呀。埃里克很耐心地听着,他摇头晃脑,适时地做出些回应的声音,不过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就好像我是一个受到传染的病毒携带者,带着一种新近变异的厄运病毒踩进了他的办公室。我本可以中途打住,或者以一个不够自然的结局收场,但我还是说了下去,因为我欲罢不能啊。我是在讲给自己听,对我来说,一条金鱼也可以成为好听众,和一个谈话节目制作人没什么分别。等我说完以后,他赶紧向我道别——还有一场会见在等着他,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