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还是说慢一点吧。让我们仔细回顾一下约翰·洛根坠落后的那半分钟。在那同时或紧随其后发生了什么,大家说了些什么,我们做了什么或者没做什么,我想了些什么——这些要素都需要分别列举。在这桩事件发生后,又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有那么多的歧路和从中继续岔出的歧路,都起始于那最初的时刻,爱与恨的火种也从这里开始被点燃,一路熊熊燃烧。因此,让我停在这里稍作回顾,甚至卖弄一番,只会对我助益多多。对事实最好的描述,不见得要与它发生的速度同步。大部大部的论著、整个整个的研究部门都投入到了对宇宙历史最初几秒钟的探索之中。研究宇宙混沌和动荡的理论多得令人眼花缭乱,却都建立在对初始条件的假设之上,而要描述这些极其重要的假设,则需要煞费苦心的努力。
我已经标记出了自己的开端,从我接过酒瓶和一声绝望的叫喊开始,由此引发了一大堆后果。但是,这个针眼就像欧几里得几何学中的一个点那样,只是概念上的,尽管它看似正确,但我本可以将它预设在我从机场接回克拉莉莎后一起计划去野餐的时候,或者在我们决定行程路线的时候,或者决定在那块田野上共进午餐的时候,又或者在决定何时开饭的时候。事情发生总会有前因。一个开端就是一处陷阱,而对事情开端的选择,取决于它能如何解释接下来发生的一切。皮肤与酒瓶的冰凉接触以及詹姆斯·盖德的叫喊——它们同步发生的时刻构成了一次过渡,形成了一条偏离预先设计轨道的岔路:从我们未曾品尝的美酒(当晚,我们把它喝了个精光以麻痹自己)转向命运的召唤,从我们共同分享的美丽人生与愿景转向我们即将忍受的折磨与苦难。
当我扔下酒瓶穿越田野,朝着那只气球和在地面上磕磕撞撞的吊篮奔去,朝着杰德·帕里和其他人奔去的时候,我选择了一条将我与安闲舒适的生活隔绝的岔路。与绳索的搏斗,队伍的分崩离析,以及洛根的飞走——这些都是构成我们故事的明显主干。但如今我却意识到,在紧接着他坠落的那些时刻里,有一些更加微妙的因素对未来起到了强大的支配影响。洛根坠地的那一时刻本应成为这个故事的结局,而不是我当时可能选择的又一个开端。那天下午本应仅以一场悲剧就此结束。
在洛根坠地的那一两秒钟里,我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且我马上就找到了它的来源。回到我脑海中的,是我在二三十岁时偶尔会做的噩梦,每次都让我从大叫中惊醒过来。它们的背景各不相同,但基本要素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