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12]急剧沉降,然后朝底部延伸,形成一道缓坡。在冬天,这里是当地孩子们玩雪橇的好去处。一时间,我们七嘴八舌开口了。我和那个司机想把气球从陡坡边拉走,有人认为应该先把小男孩救出来,还有人极力主张把气球拉下来,以便我们将锚固定好。我觉得这些意见并没有冲突,因为我们可以一边往下拉气球,一边朝田野后退。不过第二个主张占了上风。驾驶员还有第四个主意,但没人知道、也没人关心那是什么。
有一点我应该交代清楚。我们或许有个大致相同的目的,但我们绝不是一个团队。没机会,也没时间。时间地点的巧合和乐于助人的禀性把我们几个人聚在这气球下面。没人负责这件事——或者说,人人都在负责,我们陷入了一场口角之争。那个驾驶员面色通红,声嘶力竭,大汗淋漓,我们却无视于他。无能就像热量一样从他身上发散,而我们这时也开始根据自己的主张大声发号施令起来。我知道,如果我是领头的,没人和我争执,那么悲剧就不会发生。事后我听到其他几个人也都这么说,不过当时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去展现一个人的性格魄力。任何一个人带头,任何一个明确的计划,都比什么都没有要强啊。在人类学家研究过的人类社会中,从依靠狩猎采集度日的原始时代直到后工业化的今天,每一个社会都有领导者和被领导者,而用m;主程序从来无法有效地解决任何紧急情况。
把乘客吊篮拉到我们能看得见里面的高度,这并不特别困难。我们碰到了一个新问题:男孩蜷缩在吊篮里,双臂环抱住脸庞,两手紧紧地揪着头发。“他叫什么名字?”我们问那个面色通红的男人。
“哈利。”
“哈利!”我们大喊。“来啊,哈利!哈利!抓住我的手,哈利!快从那儿出来,哈利!”
可哈利蜷缩得更厉害了。我们越喊他的名字,他就越向后缩,好像我们说的每个字都是掷向他的石头一样。他已经意志麻痹,处于一种被称作“习得性无助”的状态中,这种状态在处于异常压力下的实验动物身上往往表现明显:所有解决问题的冲动都没了,连求生的本能都丧失了。我们将吊篮拽到地上,稳住了它,正要倾身进去把男孩抬出来,这时,那驾驶员却用肩膀把我们推到一边,想要自个儿爬进去。后来他说他早就告诉过我们他想干什么,可当时我们只听见自己的叫喊和咒骂声了。他的举动看起来很荒谬,可后来我们发觉,他的意图是完全理智的:他想拉下一根纠结在吊篮中的绳索,给气球放气。
“你个大蠢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