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思索一下,“是的,我原谅你了。天知道为什么。你很特殊,你很恼人,可是你又很容易让人原谅。你说你才十七岁?”
“唔……下个月才满。”
“真怪。真奇怪。我太太三十岁了,可有时候你显得比她成熟多了。真弄不明白为什么。”
“你也很特殊,蒙塔格先生。有时候我甚至忘了你是消防员。呃,我可以再惹你生一次气吗?”
“说吧。”
“我没有生气。不高兴倒是有的。”
“我得去看我的心理医生了。他们逼我去,我就编造一些话。我不知道他对我作何感想。他说我是颗洋葱!我让他忙着剥一层又一层洋葱皮。”
“我倒相信你需要看心理医生。”蒙塔格说。
“你这话不是真心的。”
他吸了口气,吐出,最后说:“对,不是真心的。”
“如何?”他说。
“真可惜,”她说,“你不爱任何人。”
“有,我爱!”
“没显示出来啊。”
“我有,爱得很深!”他绞尽脑汁苦思一张符合这句话的脸孔,但却想不出来。“我有!”
在草坪上找到一朵。你有没有听说过拿它揉搓下巴的传说?瞧。”她笑着拿那朵花揉搓自己的下巴。
“怎么说?”
“如果它的颜色搓掉了,那就表示我在恋爱。有没有?”
他不由得看看。
“如何?”她问。
“那是怎么开始的?你是怎么进入这一行的?当初你是怎么选择工作,又怎么想到要接受这份工
“心理医生想知道我为什么跑到树林里去远足、赏鸟儿、搜集蝴蝶。改天我把我的搜集品拿给你看。”
“好。”
“他们想知道我怎么打发时间。我告诉他们,有时候我就那么坐着思考。可是我不告诉他们思考些什么,我让他们瞎猜。有时候,我告诉他们,我喜欢仰起头,就像这样,让雨水落在嘴里。它的味道就像酒。你有没有试过?”
“没有,我……”
“你是原谅我了,是不是?”
“哦,别那副表情嘛。”
“是那朵蒲公英,”他说,“你把它的色粉都磨光了。所以在我身上不管用。”
“对,一定是这样。哦,我让你不高兴了,我看得出来;对不起,真的。”她碰碰他的胳膊肘。
“没有,没有,”他立刻说,“我没事。”
“我得走了,所以,快说你原谅我。我不希望你生我的气。”
“你的下巴染黄了。”
“好极了!你来试试。”
“对我不会管用的。”
“来。”他来不及闪躲,她已把蒲公英伸到他的下巴下方。他退开,她娇笑。“别动!”
她细看他的下巴,蹙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