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入自己家,没穿任何东西,只裹着一条图案怪异的毛毯,他飞快地套上一身自己的衣服,立刻把毛毯塞进火炉。他告诉父母,一群奇特的印第安人——不是威奇塔人或喀多人——俘获了他和沃克,将他们关押在西边的某个地方。沃克死于残酷折磨,他逃了出来,但付出了极高的代价。这段经历过于恐怖,此刻他无法详细描述。他必须休息——再说搞得村民群情激昂、前去搜寻和惩罚那些印第安人也毫无意义。他们不是你能逮住或惩罚的那种人,另外为了宾格全村乃至于整个世界着想,还是不要把他们赶进他们的秘密巢穴比较好。事实上,你甚至不能称他们为真正的印第安人——他以后会解释最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另一方面,他必须休息。最好不要用他回归的消息惊扰全村老小——他要上楼睡一觉。在他爬上陈旧的楼梯回自己卧室前,他拿走了客厅桌上的记事本和铅笔,还有他父亲写字台抽屉里的自动手枪。
三小时后,楼上传来了枪声。艾德·克雷用左手攥紧手枪,一粒子弹干净利落地打穿了两侧太阳穴,一张稀稀拉拉写了几行字的纸放在床边的破旧木桌上。从削得只剩下最后一截的铅笔头和塞满炉膛的纸灰来看,他原本写了许多文字,但最终决定不透露他的见闻,只留下一些语焉不详的暗示。仅存的残缺片段仅仅是疯狂的警告,怪异地倒着写下潦草字母——显然是因为苦难而心智错乱之下的胡言乱语——读起来感觉也是这样。对一个向来感觉迟钝和讲求实际的人而言,会写出这么一段文字委实令人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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验尸时法医发现,年轻人克雷体内的所有器官都从右到左反了过来,就好像他曾被内外调转了一遍似的。他难道一直就是这样吗?当时谁也说不清,然而后来从军方的记录得知,1919年5月艾德退役时身体完全正常。究竟是什么地方搞错了,还是确实发生了某种前所未有的变异过程,这个问题到现在依然没有得到解答,同样找不到答案的还有他额头上那个宛如象形文字的疤痕。
人们对土丘的探索到此为止。接下来到现在的八年间,再也没有人靠近那地方,连愿意拿起望远镜看它的人都寥寥无几。人们时不时紧张地瞥向突兀耸立于平原上、西方天空映衬下的孤独山丘,见到白天巡行的黑色身影和夜晚舞动的闪烁鬼火就会不寒而栗。人们不折不扣地接受了现实,认为那东西是个不该被探索的谜团,全村一致赞同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说到底,想避开这座山丘其实很容易,因为其他各个方向都有无穷的空间可资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