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把这只微笑的泰迪熊轻轻地放在飞行员的肩膀上,小熊的耳朵尖挨着他的喉咙。
这个垂死之人吸了一口气,开口说话了。他用英语说:“谢谢你。”他说话的时候,脸上像直线一样的伤口裂开了,一滴鲜血顺着他的喉咙弯弯曲曲地
他用工具箱撞击着飞机的一侧,背后的围观者们对此议论纷纷。
微弱的火光已经熄灭,这是一个寂静而黑暗的早晨。飞机还在冒着一点黑烟,不过,烟也会很快消散的。
高大的树木把正在燃烧的慕尼黑的天空与这里隔开了。此时,这个男孩的眼睛不仅适应了黑暗,也渐渐看清了飞行员的脸。那人的眼睛像咖啡渣一样,他的下巴和脸颊上都有深深的伤口,皱巴巴的制服胡乱地裹在他身上。
莉赛尔不顾鲁迪的劝告,靠得更近了。我向你们保证,刹那间,我们都认出了对方。
我认识你,我想。
和松针散落在飞机周围,像是在燃烧一样。在他们左边,地上被划出了三道深沟。正在冷却的金属指针失去了控制,滴滴答答地走得飞快,他们站在那里觉得仿佛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后面涌来的人群站在他们身后,他们的呼吸声和说话声仿佛就贴在莉赛尔的背上。
“好了,”鲁迪说,“我们该去看看吗?”
他穿过残存的树丛,到了飞机机身坠落的地方。飞机的机头扎进了河里,机翼歪歪斜斜地落在后面。
鲁迪慢慢地沿着飞机四周查看着,从机尾一直看到机身右侧。
“有玻璃,”他说,“挡风玻璃落得到处都是。”
一列火车和一个咳嗽的小男孩,还有雪地上一个心烦意乱的小女孩。
你长大了,我想,可我还是能认出你。
她没有后退,也不打算与我搏斗,但我知道有迹象向她表明我就在这里。她能闻出我的味道吗?她能听到在我无情的胸膛里,那被诅咒的、永不停息的心跳吗?我不知道,但她认识我,她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没有看别处。
晨光初露的时候,我们都行动了。男孩再次把手伸进工具箱,在一些照片里寻找着。他拿出了一个黄色的小毛绒玩具。
他小心地爬到那个奄奄一息的人身边。
接着,他看见了那具尸体。
鲁迪·斯丹纳从没见过如此苍白的脸。
“别过来,莉赛尔!”可是莉赛尔已经过来了。
她能看到敌机驾驶员那张失去知觉的脸,她周围的大树也在看着这一切,小河流水淙淙。飞机又发出几声咳嗽一样的声音,机舱里那个人的头从左边歪向右边,他说了几句他们明显听不懂的话。
“上帝啊,”鲁迪悄悄地说,“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