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能相信不得不相信的人,”爸爸宣布,“就是我们仨。”
马克斯得到了额外的食物和一个道歉,虽然这不是他所信奉的宗教节日,但这却是一个风俗习惯。
他没有抱怨。
他有什么理由抱怨呢?
他解释说,他生来就是个犹太人,血液里流淌的是犹太人的鲜血,但犹太人现在更多地成为了一个最不幸的标志。
“如果我们要为一个犹太人赌上性命,”爸爸又说,“我宁愿为一个活着的犹太人下赌注。”从这一刻起,一个新的日程安排诞生了。
每天晚上,爸爸和妈妈房间里的壁炉生好后,马克斯就会悄然现身。他坐在角落里,缩成一团,一脸迷茫。这些历经苦难的幸存者们最能体会到温暖的可贵。
窗帘被拉得紧紧的,他睡在地板上,头下枕着个垫子。炉火一直燃烧着,直到最后变成一堆灰烬。
早晨,他又回地下室去。
一个无声无息的人。
盆装满水,别太烫。”
莉赛尔跑上楼去。
“上帝啊。”
她跑到门厅时又听到了这句话。
马克斯走进盥洗室后,莉赛尔躲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想象着冒着热气的水在温暖他冻僵的身体。妈妈和爸爸在起居室兼卧室的那个房间里争得不可开交,他们压得低低的声音透过墙壁传了过来。
接着,他又为休伯曼的儿子没回家而表示遗憾。爸爸告诉他这种事情是无法控制的。“毕竟,”他说,“你自己也知道——年轻人还是孩子,孩子有时候有固执己见的权利。”
他们的谈话到此为止。
在壁炉前睡觉的头几个星期里,马克斯一直寡言少语。他每周都能洗上一次澡了,他的头发不再像鸟窝,可莉赛尔觉得那还是一堆飘动的羽毛。她对这个陌生人面前依然感到害羞,就偷偷告诉了爸爸。
“他的头发像鸟的羽毛。”
“什么?”炉
一只犹太老鼠,回到自己的洞穴里。
圣诞节来临,也带来了额外的危险。不出所料,小汉斯没有回家(这让人既安心又失望),但特鲁迪和往常一样回了趟家,平安无事。
平安无事的标准
马克斯待在地下室里。特鲁迪来了又走,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
他们下了结论,尽管特鲁迪举止温和,但还是不能信任。
“他在下面会冻死的,我敢打赌。”
“那要是有人往里头看呢?”
“不,不,他只有晚上才上来。白天,我们可以敞开大门表示没藏着掖着什么。而且,我们让他睡这个房间,不是厨房,这样能避开前门。”
一阵沉默。
然后,妈妈开口了。“好吧……对,你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