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唯一促使她停手的是汤米·穆勒那张微微抽搐的咧嘴大笑的脸。莉赛尔体内的肾上腺激素还在升高,一眼瞥见了还在蠢笑的汤米,一下子把他拖倒在地,又开始揍他了。
“你要干啥?”他号啕大哭起来,等他挨了三四拳后,一股鲜血从他鼻子里冒出来,她这才住手。
她大口吸着气,听着躺在地上的两个人的呻吟,看着周围旋涡般闪动的脸,大声宣布:“我不是白痴。”
没有人表示反对。
等所有人都退回教室以后,玛丽亚修女才发现路德威格·舒马克那副惨不忍睹的样子。首当其冲被怀疑的是鲁迪和其他几个孩子,因为他们是捣乱分子。“把手伸出来。”每个男孩都得到命令,可每双手都是干干净净的。
赛尔的确好好帮了他一把。
她站起身,从他手里抢过书,趁他昂着头朝别的孩子得意地微笑时,她一把将书扔得远远的,随后用尽全身力气朝他的腹股沟踢去。
接下来的事你们可以想象得到,路德威格·舒马克被打得弯下了身子,就在他弯腰的当儿,耳朵上又挨了一拳。他被打倒在地后再次遭到攻击,这攻击来自一个狂怒的女孩,她对他又打又抓,仿佛想彻底干掉他一样。他的皮肤既温暖又柔软。她的手指和指甲虽然小小的,此时却令人如此恐惧。“你这只猪猡,”连她的叫声都好像要吃了他似的,“你这只蠢猪,你会写蠢猪两个字吗?”
哦,连天上的流云也飘过来,聚拢在一堆。
好大一团云。
“我可不敢相信,”玛丽亚修女小声说,“不可能。”显然,当莉赛尔出列,伸出她的双手时,路德威格·舒马克都吓得不敢动弹了。“到走廊上去。”修女命令她。这是她这一天的第二次受罚了,实际上也是这个小时里的第二次受罚。
这一回可不是普通的惩罚,是一次严厉的惩罚。随后的一个星期里,莉赛尔都没有被允许坐进教室。教室里再没有传出笑声,更多的是害怕被莉赛尔听到。
这天放学的时候,莉赛尔和鲁迪还有斯丹纳家的其他孩子一起回家。快走到汉密尔街时,莉赛尔心里突然乌云密布,她身上发生的一切不幸——背诵《
阴暗而又浓密的云。
它们互相碰撞着,彼此道歉,再挪挪窝,找个合适的地方。
孩子们都喜欢看热闹,马上就围了过来。他们围得水泄不通,叫喊声、喝彩声此起彼伏。他们都想瞧瞧莉赛尔·梅明格是怎么修理路德威格·舒马克的。“上帝啊,”一个女孩尖叫着下了个结论,“她快把他给宰了!”
莉赛尔没有杀掉他。
但是也离杀掉他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