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斯特拉姆恢复工作之后,在实验室里没有遇见索科洛夫。在斯特拉姆回到研究所前两天,索科洛夫得了肺炎。
斯特拉姆了解到,索科洛夫生病之前,曾经同希沙科夫商定了新的工作。索科洛夫已被任命为重新组建的实验室的主任。总之,索科洛夫现在是事事如愿,步步高升。
就连爱管闲事,无所不知的马尔科夫,也不知道索科洛夫请求所委会将他调离斯特拉姆实验室的真正原因。
斯特拉姆得知索科洛夫调走的消息,并没有感到伤心和惋惜,因为一想到同他见面和共事斯特拉姆就顾虑重重。
是他获释八个月后的事。八个月前,他还穿着烂衬衫,口袋里装着劳改营的证明信,深更半夜坐在克雷莫夫家里谈论那些无罪的罪人,谈论盲目的,bao力手段。
“那天夜里我听了他的谈话,以为他永远失去了在检察院工作的机会。”克雷莫夫带着挖苦的微笑说。
当然,维克托。帕夫洛维奇回想起这件事不是无缘无故的。他曾把这个故事讲给娜佳和柳德米拉听。
他对19年死难的人态度丝毫没变。他依旧惧怕斯大林的残酷。
人们的生活不会因某个斯特拉姆处处碰壁或事事顺遂而发生936
千万别让索科洛夫从斯特拉姆眼神中看出什么破绽。当然,他斯特拉姆无权像以前那样想朋友的妻子。他无权思念她。他无权同她幽会。
假如有人对他谈起这类事件,他也会感到气愤。竟然欺骗妻子!竟然欺骗朋友!但他却在思念她,渴望同她会面。
柳德米拉同玛丽娅。伊万诺夫娜恢复了来往。她们俩通过电话解释了很久,然后见了面,痛哭流涕,双方都对过去的坏念头、猜疑以及对友谊的不信任表示后悔。
天哪,生活是多
变化。集体化时期的死难者和19年被枪毙的人,不会因某个斯特拉姆是否获得勋章和奖金证章,是被邀请去见马林科夫还是无权出席希沙科夫召集的茶话会而复活。
这一切斯特拉姆非常明白,并且记得清清楚楚。但这种明白和记忆中毕竟出现了某种新东西……
他经常对妻子说:“周围有多少小人啊!人们胆小怕事,不敢堂堂正正地做正直的人,多么容易让步,有多少妥协行为,有多少可鄙的举动啊。”
他甚至带着某种责备想起切佩任:“他过分迷恋于旅行和登山运动,这是对生活复杂性的无意识的恐惧,他离开研究所这件事说明,他有意识地逃避我们生活中的主要问题。”
当然,他身上毕竟有某种东西发生了变化,他感觉到了这一点,但他弄不清这究竟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