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的,是的。”他说。
“妈妈,在限额商店里,那些女士们又要向你点头哈腰、笑脸相迎了。”娜佳说。
“是的,是的。”柳德米拉说罢,微微一笑。
斯特拉姆一向瞧不起阿谀奉承的人,然而现在想到阿列克谢。阿列克谢耶维奇。希沙科夫谄媚的微笑,他却颇为高兴。
说也奇怪,令人不可理解!一方面他感到喜悦、得意,同时他又感觉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惆怅,对此时他所失去的那种宝贵的、深藏于心底的东西感到惋惜。他似乎做了什么错事,对不起某个人,但到底错在那里,对不起谁,他又弄不明白。
张地工作。他们的写字台、他们写满希腊字母的稿纸、他们的书架和实验室距离那种宇宙的魔力——未来的国家强盛的标志还十分遥远。
但这条道路已经开始,那个无声的阴影渐渐变浓,正在变成一片可以笼罩庞大的莫斯科和纽约市的乌云。
这天斯特拉姆并没有为自己的论文取得胜利而感到高兴。他原以为这篇论文永世不得翻身,就把它锁进了家里写字台的抽屉里。这回它要重见天日了,它将进入实验室,成为教授们讲课和做报告的依据。他没有去考虑这一科学真理的幸运和成功,没有去考虑自己的胜利,现在他又可以推动科学进步,可以有拥护者,他的名字又可以出现在杂志和教科书上,又可以为他的想法是否与计算机和照相胶片上的实际指标相符合而激动了。
此刻,他完全被另一种激情所占据:他终于战胜了那些迫害他的人,这一胜利使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不过,前几天他还觉得自己并不忌恨他们。直到今天他也不想报复他们,不愿让他们遭受灾难,然而他回想他们干的各种坏事,回想他们的虚伪、残酷和怯懦,他的心灵和理智就充满幸福。他们对他采取的手段越粗野、越下流,现在他回想此事就越觉得甜蜜。
娜佳从学校回来了,柳德米拉向她喊道:
他喝着自己喜欢喝的土豆荞麦粥,想起自己在童年时代流过的眼泪。那是在一个春天的夜晚,他漫步在基辅街头,正在开花的栗树
“娜佳,斯大林给你爸爸打电话了!”
女儿将大衣脱了一半便跑进房间,围巾拖在地板上,斯特拉姆见此情景,便更加清楚地感觉到,那几十个人今天和明天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会感到何等慌乱。
坐下吃午饭的时候,斯特拉姆突然放下汤匙,说道:“可我一点也不想吃。”
柳德米拉说:
“这下你那些仇人和整你的人算是把脸丢尽了。我想像得出,你们研究所里和科学院里开始做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