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她读过的那些优秀作品,无论是她所生长的民意党家庭的传统,无论是生活、朋友、丈夫,都没有教她这么做。她生就这么个人,不会变成别的样子。离发工资还有六天
,亚历山傳拉。弗拉基米罗夫娜听见尼娜。马特维耶夫娜对丈夫说:“昨天我不得不给了老太婆一块烤饼,当着她的面吃东西真叫人扫兴,她饿着肚子坐在那儿望着。”
夜里亚历山德拉。弗拉基米罗夫娜总睡不好。谢廖扎为什么没有消息?她躺在柳德米拉以前睡过的那张小铁床上,大概女儿夜间的预感和想法感染了她。
死亡消灭人是很容易的。活下来的人多么痛苦。她思念薇拉。她孩子的父亲也许是牺牲了,也许是把她忘了;斯捷潘。费奥多罗维奇整天发愁,各种不愉快的事压得他抬不起头来……失去亲人、优伤没能改善柳德米拉同丈夫的关系。
晚上,亚历山德拉。弗拉基米罗夫娜给叶尼娅写了回信,信中称呼她:“我的好女儿。”到了夜里,她突然为叶尼娅伤心起来。可怜的女儿,她陷人了多么复杂的生活纠纷,等待着她的是什么呢?”
阿尼娅。斯特拉姆、索尼娅。奥西波夫娜、谢廖扎……正如契诃夫小说里写的:“米修司,你在哪里?”
房东夫妇在旁边低声交谈着。
“到了十月g,m节应该宰一只鸭子。”谢苗。伊万诺维奇说。
“我用土豆养鸭子是为了让你宰杀的?”尼娜。马特维耶夫娜说。“要知道,等老太婆走了,我想把地板漆一漆,要不然那些木板会霉烂的。”
他们开口闭口总离不开物品和食物,他们生活的世界充满了各种物品。在他们的心目中,没有人的感情,只有木板、地板漆、粮食、三十卢布的票子。他们本来都是勤快、正直的人,邻居们都说,尼娜和丈夫从来不拿别人一个戈比。但是1921年伏尔加河沿岸的饥荒、医院里的伤员、流落街头的双目失明的残废军人、无家可归的孩子,都与他们毫不相干。
他们与亚历山德拉。弗拉基米罗夫娜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他们对人们,对公共事业、对他人的痛苦漠不关心是非常自然的。而她喜欢思考,急他人之所急,喜他人之所喜,有时甚至会为了一些事情发疯,其实这些事情与她的生活或者她亲人的生活都毫无关系……全盘集体化时期、1937年肃反、那些受丈夫牵连而进了劳改营的妇女们的命运、那些因家庭被破坏而进了收容所和孤儿院的孩子们的命运、德国人杀害俘虏、战争灾难和军事失利,这一切都像发生在她自己家里的不幸一样,使她感到难过、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