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廖扎感到姑娘的手指在颤抖,于是把它们紧紧握住。而她感到他的手指也在颤抖。他张大嘴吸了口气,舌头和上腭发干。
寂静笼罩着多云的天空和大地。横七竖八躺着、盖着军大衣的人们似乎并没睡着,他们全屏息等待着。
四周的一切美好而诱人,于是谢廖扎想:“他像拆散一对农奴似的,把我赶出了天堂。”他哀求而又愤恨地盯着格列科夫。
格列科夫眯缝起眼睛,盯着姑娘的脸庞,谢廖扎觉得他的目光丑恶、冷酷而又厚颜无耻。
“就这样,
“请原谅。”她说。
他不明白她的意思,说:
“你别怕,这是件终身大事,要是还活着。”
“这是因为我想起了妈妈。”
“可我母亲死了。我只是现在才明白。她是因为爸爸遭流放的。”
经知道眼下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不可避免的,这该发生了。
他看一下夜光表的刻度盘。
“明天谁带领你们?”她问,“格列科夫?”
“问这干吗?自己去,为什么要人领着我们。”
他再次拥抱她,突然间他手指冰凉,胸口也因为决心和激动觉得发遠。她半躺在军大衣上,觉得喘不过气来。他用手一会儿轻轻触摸着她那粗糙的、满是尘土的军上衣和裙子,一会儿触摸着她的粗帆布靴子。他的手感觉到她肌肤的温热。她想坐起来,但他又开始吻她。光亮又闪烁一下,一瞬间照亮了掉在砖地上的卡佳的船形帽和她的脸庞,在这瞬间他觉得她的面孔显得很陌生。立刻又是漆黑一片,而且不知为何分外地黑……
他们搂抱着在军大衣上睡着了。“楼长”走到他们跟前,看他们睡得怎么样。迫击炮手沙波什尼科夫的头枕在无线电女报务员的肩膀上,一条胳膊挽着她的后背,像是怕失去她。格列科夫见他们那么安静地一动不动地躺着,还以为他们俩都死了呢。
黎明时分,利亚霍夫往地下室的隔间打量了一下,叫道:“喂,沙波什尼科夫,喂,文格罗娃,褛长叫你们哪,得快点,半躬着腰,小跑步!”
格列科夫的脸色在多云寒冷的昏暗中,严肃而冷峻。他背靠墙站着,蓬乱的头发垂在低低的前额上。
他俩站在他面前,不知所措地倒着脚,竟没发现,他们还手拉着手。
格列科夫那扁平狮子鼻上的一对大鼻孔轻轻翕动着,说:“沙波什尼科夫,原来如此,你现在就上团司令部去,我把你调职了。”
“卡佳!”
“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你为什么不看着我?”
“别这样,忍着点!”
她重新想起他和母亲,究竟谁对她更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