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带着达维德上邻居家。
“呶,鲁贾,呶,杰芭。”外婆说,打量一下躺在放内衣篮子里的两条腿的小东西。她说这句话时声音十分严厉,好像预先警告父母亲千万不要轻率对待这件意外的怪事。
铁路旁的一间小屋里住着索尔吉娜老太婆和她两个又聋又哑、当理发师的儿子Q所有邻居都怕他们,老帕尔滕斯卡娅告诉达维德:“他们挺老实,不喝酒。可是喝上一点,他们就互相猛扑,顺手操起刀子,大声叫喊,那尖叫声就跟公马一般!”
有一次外婆带达维德给图书馆女管理员穆夏。鲍里索夫娜送去一罐酸奶油……她的房间很小。桌上放着只小碗,墙上钉着块小搁板,上面放着几本小书,小床上方挂着张小照片。相片上照的是妈妈和包着襁褓的达维德。达维德打量相片时,穆夏。鲍里索夫娜红着脸说:“我同你妈妈是同桌同学。”
他给她大声朗读蜻
*主义运动中的“左派”幼稚病》,有从国内战争战场返回的鞋匠和裁缝的儿子,区委指导员,区工会理事会惹是生非的家伙和宣传员,卡车司机,侦讯处的侦查员,马克思主义的讲演员。
来到外婆家,达维德才知道,他的妈妈是很不幸的。头一个把这些告诉他的是胖姨妈拉希尔,她的面颊绯红,好像总是很怕难为情。
“为了不跟着倒霉,把像你妈妈这样好的女人给拋弃了。”
一天后,达维德已经知道,他爸爸娶了个比他大八岁的俄罗斯女人,他在音乐厅一个月挣二千五百卢布。妈妈不要抚养费,只靠自己每月三百一十个卢布的工资生活。
达维德有一天把收藏在火柴盒里的蚕茧拿给外婆看。
但外婆说:
“哎哟,你要这脏东西干什么,快把它扔了。”
①乌克兰作家谢甫琴科(1814—1861)创作于1840年的诗集。
达维德两次去过货运站,看怎么把公牛、公绵羊和猪装上车厢。他听到公牛大声哞叫,不知是在抱怨,还是在请求同情。小男孩的内心充满恐惧,车厢边上走着穿破烂油污上衣的铁路工人,根本不朝大声哞叫的公牛那边扭过自己疲惫痩削的脸庞。
达维德来后过了一星期,外婆的女邻居、集体农庄汽车制造厂钳工拉扎尔。扬克列维奇的妻子杰博拉分娩了个头生子。去年,杰博拉上科雷马她姐姐家做客,大雷雨时被雷电击中。人们把她救活,撒上一层土,她死人般躺了两小时。可今年夏天她却生了孩子。十五年来她一直没有孩子。外婆把这件事告诉了达维德,并且补充说:“大家都这么说,除此以外,去年还给她动过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