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公民,”那民警声音嘶哑地说,“别闹了,当心判十年徒刑!”
她觉得那个民警的眼睛里闪现一种深表同情的、怜悯的目光。
她急匆匆地向门口走去。街上行人来来往往,不断有人拥挤着她;他们都是有户口的人,有在限额供应商店里使用的食品供应卡夜里她梦见发生了火灾,一个负伤的人趴在地上,面部紧贴着地面。她俯在他身上,想把他背走,虽然她看不见他的脸,但她知道这人就是克雷莫夫。
她从梦中醒来,感到疲惫不堪,精神很压抑。
“但愿他能快点来。”她心想。她一边穿衣服,一边嘟哝道:“帮帮我吧,帮帮我。”
向她点点头,有些人已经同她处熟了,关切地问:“事情怎么样了?”
有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说:“您进去吧,用不着排队了……您的事情很简单,何必再等两个小时呢。”
叶尼娅觉得,那张办公桌和漆着粗糙的棕色木纹图案的保险柜也显得不那么阴沉和呆板了。
格里申望着叶尼娅急匆匆地把需要的公文放在他面前,他表示满意地轻轻点了一下头,说:I“好吧,把身份证、证明信留下来,三天后在接待时间来领取户籍证明。”
格里申的声音听来依旧很平淡,但叶尼娅觉得,他那双明亮的眼睛露出亲切的微笑。
她极想见到的不是她在睡梦中救过的克雷莫夫,而是诺维科夫。夏天她在斯大林格勒曾见
在回家的路上,她心想,看来格里申是同大家一样的人,他也会做好事,也会莞尔一笑。看来他不是那种冷酷无情的人。想到这里,她又感到难为情起来,因为她过去把户籍科长想得太坏了。三天后,一只涂着深红色指甲油的女人的大手从小窗里把整整齐齐地夹着证明文件的身份证递给她。叶尼娅把字迹工整的批示读了一遍:“鉴于申请人与该住房毫无关系,不准登记户口。”
“狗杂种!”叶尼娅高声说。她再也无力克制自己,继续说:“故意折磨人,没心肝的东西!”
她在空中挥舞着没有登记户口的身份证,大声向坐在窗前排队的人们诉说着,希望得到他们的支持,但她发现人们都扭过脸去,没有理睬她。在这一瞬间,她心中燃起造反者的怒火,同时感到绝望和疯狂。1937年在布蒂尔吉监狱昏暗的大厅里,在马特罗斯卡娅。季什纳,在索科利尼基,排队等待查问无权通信的犯人下落的妇女们有时因绝望而发疯,也发出过这样的喊叫。
站在走廊里的一个民警抓住叶尼娅一只胳膊,把她向门口推去。
“放开我,别碰我!”她突然抽出胳膊,用力把他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