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莫诺夫身高体胖,大脑袋,光秃秃的头顶四周留着年轻小伙子一样的浓密的鬈发。他高兴地迎接叶尼哑。
“我怕您今天不来了。”他边说边帮助叶尼娅脱大衣。
他开始详细询问亚历山德拉。弗拉基米罗夫娜的情况。
“早在大学时代,您母亲便成了我心目中的俄罗斯妇女的典范,她有一颗刚强的心灵。我的作品中总有她的形象,当然,不是专指她个人,而是泛指她这种典型,这您是知道的。”
他回头望T望房门,压低嗓门问道:
匆说了句“非常感谢”,为此她暗暗憎恨自己。她又请求格里申给她的院长打个电话,因为利辛起初怀疑没有带编号和印章的公函他是否有权开证明信,但后来他同意了,答应写一封证明信,说明这是对“您某月某日的口头查询”的书面答复。
叶尼娅把事先准备好的一张纸条摆在格里申面前,纸条上用醒目的大字写着利辛的电话号码、名字、父称、军衔、职务,而括号里用小字写着:“午休前后”。但格里申对摆在他面前的纸条连看也没有看一眼,说:“我不做任何查询。”
“这是为什么?”她问道。
“没有这个规定。”
“利辛中校说,没有查询公函,哪怕是打个电话也行,否则他无权开证明信。”
“德米特里有消息吗?”
后来他们谈起绘画,两人尖刻地抨击了列宾。然后利莫诺夫亲自动手在电炉上煎荷包蛋,并且说他是国内一流的煎饼专家,民族饭店的一位
“既然无权开,那就不开呗。”
“可我该怎么办呢?”
“我怎么知道。”
他平静的语气使叶尼娅感到手足无措,假如他听了她毫无条理的陈述表示气愤,恼火,她心里也许会好受些。但他半侧着身子坐在那里,连眼皮也不动一下,全无着忙的神色。
男人们往常同叶尼哑谈话时,总会发觉她长得很漂亮,她也总能察觉这一点。但格里申望着她,好像望着一个眼泪汪汪的老太婆,或者望着一个残废人。一进他的办公室,她便不是人了,不是一位美貌少妇,而仅仅是一个请求登记户口的活物。自身的软弱和格里申强大的理智力量使叶尼娅感到慌乱。她顺着大街急急忙忙地向利莫诺夫的住所走去。她已经迟到了一个多小时;她虽然走得很急,但并没有为即将见到父亲的老友感到高兴。她似乎闻到警察局走廊的气味,那些排队的人们的面孔,那幅被昏暗的电灯照亮的斯大林像以及它旁边的格里申,时时浮现在她眼前。格里申神态自如,举止随便,他把这个坚如磐石的国家的无限权力吸入自己平凡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