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改。电话那头说,没时间了,明天就带去会场,怎么改?小细节,就忍一忍吧。
现在她能体会到当时他们听她讲话的那种心情。无动于衷。不然要怎么表示呢,长期而细致,也许谁都想的。只是身而为人,你身上会有那种模糊的部分,让你只有一遍遍充分地重复和检查,才能把错误都改正。所以,长期而细致最终说的是,要有足够的时间,但在各种力量综合而成的实际操作中,不可能。
她索性在便利店门口给人吃关东煮的小凳子上坐下来,浪费几分钟。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不像自己的人。以前她嘲笑那些人脚不沾地,整天瞎忙,说他们一具空壳,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可是现在,她也变成了其中的一个。而复杂的是,任何一种极端的情况似乎都是难以承受的——从前有点过分的清闲,和现在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才能睡着的忙碌。不是换一份工作就可以解决,要在两个极端之间找到一种几乎不可能的平衡,让她想起一个流行过一阵子的小游戏,顶平衡木的小狗。只要有一点细微的错位,小狗头上的平衡木就掉下去了。
窗外是被射灯照亮的夜空。
这时候,她自然而然想到老古。每当遇到这样的时刻,她就会想,老古会怎么说呢。翻手机看他的头像,才忽然想起来,他来北京好像就是这两天。
该死。从座位上跳起来,查对话记录,果然他应该是昨天到的。立刻拨他的电话,她知道老古是怎样的人。响了两下,电话接起来,老古的声音在那头说,你终于想起我了。
赶快道歉。解释了一堆原因之后,她发觉自己很好笑,又有点讨厌和无奈。她走到便利店门口,让严冬的空气笼罩着自己,说,我应该反省一下了。
别反省了,快弄完你的事情回家去吧,老古说,我在学校,昨天和今天开了两天会,吃的住的都很好,你不用管了。明天我自己去国博和798,你忙你的,后天晚上我们一起吃饭。
好,我订地方。挂了电话,她马上打电话把座位订好。
忙碌的另一个可怕之处在于,你的脑容量看起来被扩张到无限大,其实是被挤压到无限小。一万件事的细枝末节壅塞在头脑里,做一件事的时候,另一件跳出来,让你永远都处在不专心的状态中。身体在这里,心神不在,像失了魂,任何一个无关紧要的念头都能把你占领。她见过合作公司的老板就是,有一次一起开会,她发现他的身体同时处在几个不同的时态。手是过去时,还在记录前一分钟说过的议题。嘴是现在时。眼睛已经到将来时了。她能感应到那种分裂,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