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钟滴答作响,告诉此时已是傍晚。祷告呼唤尚未开始,然而早已点起画桌旁蜡烛。把芦秆笔蘸饱黑色哈桑帕夏墨水,流畅地挥洒在光滑平整纸面,很快就靠记忆完成幅鸦片瘾君子图画。接着听见内心中呼喊声,它每晚都呼唤到街上去。但忍住。打定主意晚上不出,要留在家里工作,有阵子甚至想把门给钉死。
这本匆匆完成书是位亚美尼亚人委托,有天大清早,人们都还没起床时,他就老远地从加拉塔跑来敲门。尽管他口吃,但还在做翻译和导游。每当有法兰克或威尼斯旅客想要本《服饰之书》时,他就会来找。在场激讨价还价之后,们协议以百二十个银币价格,制作本二十页、品质粗糙服饰之书。于是着手画十几个斯坦布尔人同时出现在晚祷场景中,并特别仔细地画他们服装。画个伊斯兰教长、个宫廷门房领班、个阿訇、个禁卫军步兵、个苦行僧、个骑兵、个法官、个熟食小贩、个刽子手——刽子手施行拷打图画卖得很好——个乞丐、个去澡堂女人、个鸦片瘾君子。为多赚三五个银币,这种书实在画过太多次,因此替自己发明不同游戏,排解画图时无聊。比如说逼自己笔画出法官,或是闭上眼睛画乞丐。
每个恶棍、诗人及忧郁人都知道晚祷开始后,他们体内精灵和魔鬼便会愈来愈躁动而叛逆,异口同声地挣扎着:“出去!到外头去!”心骚乱声音会说:“跑去找同伴,去找黑暗、痛苦和丑恶。”这些年来直压抑心中精灵与魔鬼。在这些精灵和魔鬼帮助下,画出人们视为笔下奇迹图画。然而自从杀死那个混蛋后,这七天以来,每当黄昏过后,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精灵与魔鬼。他们狂,bao地嘶吼,只能告诉自己,许出去走走可以使他们平静下来。
这想之后,和平时样,也不知道是怎回事,发现自己已经在街上游。走得很快穿越积雪街道、泥泞小径、结冰斜坡,以及没人走过人行道,直走个不停。当城市中荒凉、毫无人烟角落里夜幕越来越浓时,越走就越觉得罪孽已缓缓落在身后;在窄窄街巷里,石头客栈、宗教学校和清真寺墙上回荡脚步声,恐惧也随之减少。
双脚不自主地带来到这个边远郊区,带来到连鬼魂和精灵进去时都会感到害怕荒凉街道,每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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