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皮克曼突然揭开了蒙在一张巨大画布上的东西,而那幅画在远离灯光的一边,我随即控制不住地尖叫了起来——这是那天晚上我发出的第二次尖叫。我的尖叫声在这古老的、满是硝石的地下室中,在那昏暗的拱顶下一直回荡着;而我只能强忍住想要歇斯底里地狂笑的内心。慈爱的造物主啊!艾略特,我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是真实的,又有多少是狂热的幻想了。但是我想这地球上根本容纳不下那样的梦啊!
那是个身形巨大、闪着光亮的红色眼睛,衬着不可名状的亵渎之物,皮包骨的爪子抓着一个生前是人的东西,像小孩舔棒棒糖一样蚕食着人头。它像是蜷伏在那里,看到的人都会觉得它可能随时会扔掉手里的猎物而奔向更可口的新猎物。但可恶的是这一切惊恐的源头甚至并不是那地狱般的主题——也不是长着尖耳朵、眼睛充满血丝、扁平鼻子、嘴里流着口水的那个有着狗一样面孔的东西。更不是长着鳞片的爪子、块状的身子、半只蹄子的脚——尽管这些当中的任何一样都足以将一个易受刺激的人逼疯,但却都不是那幅画作中恐怖的根源。
答案是皮克曼的绘画技巧,艾略特——那种受了诅咒的、亵渎的、超常的技巧!我活了这么久,从没见过画布中能够充满如此鲜活的生命。那怪物就在那儿——它瞪我一眼,接着转头蚕食猎物,瞪我一眼,又接着去蚕食猎物——我知道了,一定是自然法则出了什么漏洞,才能使一个人在没有原型的情况下画出这样的东西——除非他是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了地狱的恶魔,才能够瞥见了那里的景象。
图钉将一张满是皱痕的纸别在了一幅画布的空处——我想,那可能是皮克曼想要用来画作如噩梦般恐怖的背景时所需的参照照片。我伸出手去抚平它,想要看一下时,皮克曼竟如受到了枪击一般突然跳起。自打我的尖叫声唤起了黯黑地下室中怪异的回声时,皮克曼就一直在留心倾听着什么,现在他好像也被什么给吓到了,虽然他并没有我被吓得严重,但显然其身体所受的惊吓要大于精神方面。随即他便拿出一把左轮手枪,并示意我保持安静,走向了主地下室,出去时还随手关上了门。
我想自己当时是吓得浑身瘫软了。我也学着皮克曼留神倾听,觉得自己听到了微弱的四处疾跑的声音,还有不知来自何处的一连串尖叫声与哀诉声。我由此想到了巨型老鼠,不禁浑身战栗。之后响起一种克制着的叩响枪支的咔嗒声,这令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种声音像是隐秘的、摸索着发出的,我确实不知道该如何用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