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窗口望着,她是不是来找他。两个肩膀哆嗦起来,鼻子哼哧起来,他叫起来,面拼命憋着,压制着直往外冲号哭。他想起来,他还叫人从方面军军需处给她弄来巧克力糖、牛轧糖,还对维尔什科夫说过:“你要是动动,把你头揪掉。”他又自言自语地说:“你看,亲爱,叶尼娅,有什办法呀,你哪怕多少怜悯怜悯也好。”
他很快地从床底下拖出手提箱,把叶尼娅来信和照片拿出来,这里面有他多年来直随身带着照片,有最近封信里寄照片,有第次给他张比身份证照片还小包在玻璃纸里照片。他用强劲有力手指头撕起来。他又把她写信撕成碎片,他从闪过字里行间,从纸片上残句,辨认着他读过几十遍使他销魂话,他看着她脸、嘴巴、眼睛、脖子消失在撕碎照片堆里。他撕得很急,很快。他越撕越感到轻松,就好像他下子从身上把她揪下来,把她踩得死死,他摆脱这个魔鬼。
他没有她也活这多年嘛。今后还是能活!年后他从她身旁走过,心连跳都不会跳下。“才不稀罕你呢!”他想到这点,就感到自己想得很荒谬。心里东西是揪不掉,心不是纸做,人生切不是用墨水记在心上,不能把心撕成碎片,不能把印在脑子里和心中多年印象抹掉。
他已经使她成为他工作、思想、灾难参与者,成为他刚强和软弱见证人……
撕碎信并没有消失,读过几十
她管叫“陌生人,陌生人”。当然,就算做元帅,总归还是粗汉子,矿工,没有文化人,不懂她见鬼画儿……他大声地、恨之入骨地问:
“究竟为什,为什呀?”
他从后面口袋里掏出手枪,在手里掂量几下。
“要z.sha,不是因为活不下去,是叫你痛苦辈子,叫你辈子……辈子良心不得安宁。”
后来他把手枪收起来。
“过个星期她就把忘。”
他也应该忘掉,想也不想,连头也不回!
他走到桌前,又看起信来。
“可怜,亲爱,好人!!!”可怕不是无情,而是这些亲热、心疼人、可怜人话。这些话简直使人难受,甚至使人连气都不能喘。他仿佛看到她胸脯、肩膀、膝盖。她要去找那个可怜克雷莫夫。
“对自己毫无办法。”她在又挤又闷车厢里,有人问她上哪儿去,她说:“去找丈夫。”她眼神是亲切、温顺,像狗眼样,带有惆怅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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